听了陈圣的话，乐乐拿着画笔的手停了下来，下巴搁在桌上犹豫了足足好几分钟，才终于点了点头：
“嗯。”
然后鼓起勇气，伸出小手，把画本递了过去。
洁白的画纸上，彩色的画笔勾勒出三个小人，男人和女人站在两边，中间是一个小男孩。
三个人牵在一起，脸上有大大的笑。
而在每个小人的头顶，都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
女人的头顶写着妈妈，男孩的头顶写着乐乐，而在男人的头顶，则是写着……
老师。
哪个老师？
自然是自己这个阿圣老师。
陈圣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有些怜惜。
“阿圣老师……”
“你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给乐乐好吃的，给乐乐买画笔的人……”
“阿圣老师……”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男孩低着小脑袋，闷闷开口，他有些害怕阿圣老师生气，似乎自己做的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陈圣伸手在乐乐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笑着开口：
“你画的很好，我怎么会生气呢……走，老师带你出去玩。”
……
鑫远金座不远处，就是一家商场。
陈圣带着乐乐玩了淘气堡，卡丁车，还做了手工，最后又吃了一顿大餐。
直到乐乐妈打来电话，说她半小时后来接孩子，陈圣才带着依依不舍的乐乐回到了画室。
玩了一晚上，乐乐似乎也有些累了，他靠在陈圣的胳膊上沉沉睡去，嘴里还迷迷糊糊说着梦话：
“老师……爸爸……”
……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女子快步走了出来，进到画室。
“小陈老师，我来了。”
乐乐妈满脸都是歉意：
“今天工作实在太忙……”
“让你看到这么晚，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
陈圣摇摇头，笑着开口：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不打紧的。”
“小陈老师，回头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乐乐妈感激开口，把迷迷糊糊的乐乐抱在怀里，匆匆离开了。
此时已经是九点多钟，陈圣把乱糟糟的画室收拾了一下，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等着电梯准备回家——
“叮！”
电梯在四楼停下，乐乐妈从电梯下来，陈圣有些意外，难道是忘了东西？
“小陈老师，不好意思，路上车有点堵，晚了几分钟……”
“乐乐呢？”
陈圣猛地僵住。
……
画室中。
“如果乐乐出事了，我、我该怎么办……”
乐乐妈感觉天都塌了，满脸都是泪水：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加班，我不该这么晚才来……”
“都是我的错……”
陈圣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沉声道：
“乐乐妈，我有几件事要问你，你冷静一下，仔细回答我。”
“好、好……”
乐乐妈接过纸巾，把脸上跟妆容糊成一团的泪水抹去，咬住嘴唇，用力点头：
“小陈老师，你问。”
“乐乐妈，你有没有双胞胎的姐姐或者妹妹？”
“没有。”
乐乐妈摇头：
“我是独生女，没有姐妹……如果有的话，也不会麻烦小陈老师你帮我看乐乐了。”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其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乐乐妈回忆了一下，还是摇头：
“没有……从来没有过。”
之前把乐乐带走的女人跟乐乐妈长相如出一辙……就连眼角的一颗痣，都分毫不差。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圣才会没有丝毫怀疑，就把乐乐交给了她。
如果不是乐乐妈此时哭的如此难过，陈圣甚至觉得，是不是她在跟自己恶作剧？
在这世界上……
真的有人能够相似到这种地步吗？
人的长相是由基因决定的。
除了双胞胎，根本不可能会有人长得这么像……甚至连最微小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难道……
是易容？
可是易容……真的能天衣无缝到这种程度吗？
陈圣回忆起之前那女人说话时眉眼五官的神态变化——
然后笃定摇头。
因为……
根本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难道……
陈圣一颗心轻轻跳了一下。
是……
污染？
那可怕的污染能够让一个弱不禁风的精神病人，拥有难以想象的身体素质——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
仅仅只是可能。
其实……
污染……同样也可以赋予人改头换面的能力？
陈圣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他定了定心神，继续问乐乐妈：
“你今天突然临时加班的事情，有谁知道？”
乐乐妈怔了一下：
“不少同事都知道。”
“那这些同事中有没有女的……身材体型跟你相差不多的？”
陈圣并不清楚污染所赋予的易容术，究竟是否能让人从头到脚都产生变化，于是暂且当做只能改变脸部样貌。
“身材体型……”
乐乐妈想了一下，连忙点头：
“有……有！”
“她是部门刚刚入职的同事，跟我关系很好。”
“今天临时加班，就是因为她家里有事，所以才拜托我帮她处理一些比较急的工作。”
“有照片吗？”
“没……但有聚餐时的合照。”
乐乐妈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来：
“就是她。”
照片上，长桌一角。
一个与乐乐妈身材体型相仿的女子，看起来似乎已经尽力想要避开镜头，但仍旧还是被拍进去了半张脸。
……
画室外的走廊里，陈圣拨通了小警员的电话。
这方世界的警局，同样拥有着类似于天眼的远程监控系统。
大多数情况下，寻找一个人的行踪，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我这边画室有一个学生被人带走了，可能与这段时间的失踪案有关。”
陈圣一开口，小警员就吃了一惊。
“我把学生被带走的时间地点发给你。”
“还有这几张照片，一张是我的学生，剩余两张，都是那人……她会易容。”
“麻烦查一下我的学生究竟是被带到了哪里。”
“查到之后，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谢了。”
“好、好，我这就告诉局里的同事，让、让人去查。”
小警员知道失态的严重性，连忙开口。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约莫十一点钟，陈圣的手机终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