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管这叫言灵？

“青铜城，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太古遗迹。你们中有人的血缘源自建造这座青铜城的初代种，现在这座炼金之城正在苏醒，无数龙类即将从中破壳而出。”

施耐德教授说。

大屏幕之上，深埋于水下的青铜墙壁“活了”，它已经和最初时的模样大相径庭，每一处都在胎动。

密密麻麻就像是蜂巢外的群蜂。

太疯狂了！

谁能想到，组成青铜城的基本结构单元不是别的，正是一只只沉眠的龙类和死侍！

这么多龙类和异种死侍同时复苏，如果让它们逃出青铜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教授，我想知道负责下潜的小组成员怎么样了？”恺撒按在桌上的手指握紧，捏的发白。

“水下小组仍有三人被困在青铜城里，到目前为止，逃出来的只有酒德亚纪一人，她为我们带回来了重要的资料。”

“前往支援的一部分执行部专员正在周围布置炼金炸弹，如果在龙类们完全复苏之前，他们没能出来，这些炸弹会按规定引爆。”

“是的，很残酷，但是我们仍然不想放弃希望。”

“我们……只需要相信路明非就好了，”奇兰举手，“只要有路明非在……这些根本不成问题。”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腼腆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闪闪发光。

全体人都扭头看奇兰，露出一幅见鬼的表情。

据说这名新生从在“3E”考试中觉醒言灵后精神就有些失常，成了心理教员富山雅史办公室的常客。

“很遗憾，我们的‘S’级现在正被困在这座城里，恐怕自身难保。”

施耐德教授拍掌，大屏幕分成两块，一块是青铜城的实况，一块是遗迹内繁复抽象的龙文资料照片。

“根据猜测，我们认为它其实是关于这座青铜城铸造的碑记，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去阅读它，找到任何能增加他们存活几率的方法。”施耐德教授说。

“你希望我们中有人和它共鸣产生‘灵视’？”恺撒问。

“是的，我们原本可能要花十年的时间解读它。每一分钟他们存活的可能性都会下降！请尽力而为！”

一台台小型计算机从他们面前的桌面升起，所有人都麻利地掏出自己的学生磁卡在面前的卡槽里划过。

“审核通过……”

恺撒手中的黑色磁卡划过卡槽，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冷汗。

“诺诺……”

诺诺的红发在他脑海中纠缠，就在前天，在他送别女孩登机的时候，她还回头露出张扬肆意的笑。

不是说尚在实习期的队员不会进入遗迹吗，如果早知道诺诺会遇险，即便违反规定，他也要申请加入曼斯教授的小组。

桌面翻开，一面几乎和桌面相同大小的屏幕升起，然后亮了起来，出现了引导页面。

少女一身睡衣般的白纱长裙，长发飘飞，向着恺撒轻盈地躬身。

“很高兴为你服务，请配置你的系统，我是EVA。”少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在屏幕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不应该是诺玛吗？”

会议室前方巨屏上的两块影像投映到恺撒的屏幕上。

“相对于诺玛的‘学院秘书’属性，我是中央电脑的‘战争人格’，”EVA说，“数量如此之多的龙类复苏，基本已经与战争状态无异，所以我苏醒了。”

摩尼亚赫号上，曼斯神色凝重，“青铜城中的龙类们预计离完全复苏还有多长时间？”

“不超过二十分钟，谁也不知道这些龙类的复苏速度会不会越来越快，”

塞尔玛脸色苍白，“时间太紧迫了。”

“校董会传来指令，要求我们停止等待，立刻引爆青铜城！”大副摘下耳机大喊，神情十分难看，

“一旦这么多龙类逃逸失控，我们谁也无法承担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暂时搁置和校董会的通讯！一旦引爆，诺诺还有叶胜路明非他们存活的可能性将直接归零……”

曼斯大吼，握拳砸在操作台上。

“曼斯，你本应在发现有另一支队伍进入青铜城时立刻向我报告。”昂热的声音出现在耳机中，听不出情绪。

“我不会就此事为自己辩解，”曼斯深吸一口气，“任务结束后我会领罚。”

“我已经命令本部支援解读资料，但是成功的概率很低。”昂热校长说，“我正在从北欧来这里的飞机上，距离抵达这里还需要半小时。”

“我会亲自下水营救，就现在，”曼斯穿上潜水服，“校长，之后的指挥拜托您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钟过去了，解读依旧毫无头绪。

会议室内所有教授学生的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左侧的大屏幕上，青铜城涌动的龙影之外，曼斯教授的身影出现。

和巨大的青铜古城相比，他的身影渺小得像一条刚孵化出来的米粒大小的鱼苗。

施耐德看着屏幕，低声说，声音低沉嘶哑，“曼斯……他疯了吗……只有十分钟了……”

曼斯耳机里传来塞尔玛的紧急呼叫。

“船长！校董会再次施压，要求我们马上引爆！表示五分钟后将直接管控我们的指令系统，如果我们依旧拒不从命，他们将会接管指令系统后越过我们直接下令！”

“……”

曼斯没有回应，他靠近扭动的青铜之墙。

一连串的爆音从他的口中吐出。

言灵·无尘之地。

他在领域内下达命令，巨大的压力由内而外拓展，转瞬间，曼斯周围出现了一道球形罩壁。

它驱逐着领域之内的一切事物，就连青铜墙也不例外，言灵领域与青铜巨墙接触，能量冲击在水下爆发出了强光，在罩壁之外，和青铜墙接触的地方溢出灼热的风，无数金属碎屑迸溅出火花。

接着是黑色的浓郁的血，它们来自墙后正在复苏的龙类，龙类矫扭着身躯如蛇般盘结，发出刺耳悲鸣。

曼斯发出一声大吼，领域再次膨胀，青铜城的墙壁在他的言灵下破开一片圆形的缺口。

“曼斯教授……我是叶胜……”叶胜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通讯器中发出。

“我和诺诺已经抵达出口附近，路明非救了我们……”

曼斯终于松了一口气，向来生硬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环绕他周身的言灵领域稍有松懈。

一根锋利的尾刺穿透了他的腰腹，鲜红的血色在他周围的水中散开。

糟了……

曼斯的意识逐渐模糊。

“曼斯教授，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三道穿着潜水服的人影被一股巨力抛向远处的水域，叶胜抓住昏迷的曼斯教授和诺诺，回头看向青铜城，眼神中透着焦急和担忧。

全体人员包括施耐德教授在内，看着屏幕上留下的最后一道人影，都露出一幅见鬼的表情。

路明非……他在干什么……

屏幕上！

路明非悬浮在青铜墙前的水中，背着一面巨匣，他伸手向后拨动了匣子的卡槽，一把把形态各异的刀剑缓缓在他背后滑开，宛如宗教画上孔雀明王背后的羽翎。

他伸手握住其中一把刀的刀柄。

匣子中的机械结构精密运作，机簧弹开，斩马刀丝滑地从匣子中滑出，他的手指握紧刀柄，感觉到这把刀中充斥的情绪，仿佛和他的情绪合为一体，暴怒的情绪如海翻涌，刀刃瞄准了前方的青铜城。

“逆……”

路明非嘴里冷冷地吐出这个字。

锋利的杀机吞噬了整个青铜城。

他挥动斩马刀“暴怒”，“暴怒”整个刀身都在震颤咆哮着，仿佛龙的怒吼，整座青铜城都因这吼声而颤抖。

斩马刀在瞬间形态暴涨，金属元素仿佛听从了吼声的召唤在其周围蜂拥汇集，凝聚成一把几十米长，其上流转着玄奥纹路的璨金色长刀！

路明非慢慢抬起这柄巨刃，在大屏幕上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只蚂蚁举起了参天巨树。

“轰——”

即便隔着屏幕，所有人依然能感受到此时此刻在那片水域响起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迸发，随着路明非劈斩的动作将这座炼金之城包括其上的岩石层一齐洞穿，所有精密的结构都在毁灭性的力量下崩碎，整个青铜城被滔天的暴怒撕裂开来。

支离破碎的龙类的死侍的尸体慢慢飘散，青黑色的血液将整片水域染成墨色。

“它”死了，死在还未真正彻底苏醒时。

“引爆倒计时，10，9，8……”

会议室内忽然寂静下来。

天空在此刻放晴，阳光透过层层水面，泛着漂亮的金色，路明非仿佛悬浮在金色的晨雾里。

良久，他手中的斩马刀“暴怒”缓缓滑落，整个人失去意识浮在水波中。

“5，4……”

“……引爆指令抹销，EVA接管系统，危机已解除。”

身着白裙的少女出现在大屏幕的一侧，声音冰冷。

“救援人员速速就位！！！”摩尼亚赫号里缓过神来的塞尔玛大喊。

……

离开会议室后，施耐德教授反复盯着屏幕看了数遍最后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片段，最终选择了连线副校长。

“我看到了您在任务的总结报告上的批注，您说路明非最后表现出的力量是他的言灵……真的是言灵？您管这种力量叫言灵？”

“是言灵，虽然不太像……”

副校长在另一端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时语气和神色都十分坚定，

“稳定，可控，而且精准，即便暂时不确定它在言灵的序列表中的位置。不过这是小事，拥有如此独特言灵的路明非无疑有潜力成为一名极为优秀的屠龙者。”

副校长关掉视频。

装出来的坚定神情眨眼间消失不见，他狂薅自己头发，仰头看着天花板目露绝望。

低头时，就连桌上的成人杂志都变得索然无味。

这下完了啊，除非校董会的人一夜间全部变成老年痴呆，不然肯定会派人找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