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自个儿闺女,自个儿疼

“啊?可是你……”

“那是说给你爸听的,就你爸那个暴脾气,我要是不把他支走,你们父女两个,还能不吵吵起来啊?”

“妈……”

听到邬雅云的话,时关关心头一热,上前一把抱住了邬雅云的手臂,脸在她的身上蹭了蹭。

再次靠在妈妈的身上,闻到她的味道,时关关感觉到无比地安心。

阔别已久的安心……

“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好了,好了……”邬雅云拍了拍她的手,嗔怪的语气中带着宠溺:“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饿了吧?妈去给你摊两个荷包蛋去。

用猪油给你煎,保证香喷喷的。”

“你哪来的鸡蛋?”

“嘘……”邬雅云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随即眼睛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在时关关耳边小声道:“我偷偷藏的。

家里五只鸡,一天下三个,有时候四个,下四个那天,我就藏一个,这一个月,能攒十来个呢。”

“可以啊,妈,你还会做这些?”

“那咋不会呢?我攒起来都给我闺女吃!

你奶啊,那心歪着长的,好东西都给了时姗姗,你瞧瞧,把我闺女都瘦成啥样了?

哼,她不给你,我就不知道想法子?我自个儿的闺女,我自个儿疼。

关关,你在这儿等着,妈这就去给你做。”

“诶,妈!”

时关关却拉住了邬雅云的手:“不用做了,我吃过了,不饿。”

“吃过了?吃啥了?”

“你没听说吗?我手上握着几十块钱,当然要去县城吃啊!吃的馄饨,又麻又辣又香,大碗的,现在肚子还撑着呢。”时关关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肚子。

邬雅云笑着摇头。

“贫嘴……”

“妈,我也给你带东西了。”

时关关说着,绕到角落的炉子旁边,从后头掏出来一个东西。

要不说是亲母女呢,连藏东西的习惯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个煎饼。

“我特地从县城给你带回来的,害怕冷了,一直藏在衣服里头,回来就放在炉子旁边烤着,你瞧,现在还热乎呢,快吃吧。”

“哎,你这孩子,不节不年地给妈买这个做啥?”

“我就是想给你吃嘛。”

“要不……”邬雅云想了想,实在有些舍不得:“要不,拿去给豆豆吃?”

“我不!我就是想要你吃,你现在就吃,我看着你吃!”时关关耍起浑来。

邬雅云着实拿她没辙:“好,我吃,吃还不行吗?”

邬雅云接过煎饼,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时关关凑过来笑嘻嘻地问。

“傻丫头,你也不看看这是啥做的?白面、猪肉,一个饼只怕要费二两油,这么多好东西哪能有不好吃的?”

“好吃就行,好吃,我以后天天买给你吃。”

“你这丫头真是脑子坏了,说啥胡话呢?这东西一年能吃上一回就不错了,还能天天吃?多大的家业啊?”

时关关听到这个话,只是笑笑,因为上一世,邬雅云到死也没吃上几回煎饼。

病重躺在床上的时候,时关关带着鸡蛋去看她,给她做了糖水鸡蛋,邬雅云说,临死了,能吃上这些好东西,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妈……”

时关关想着想着,鼻子酸酸的,唤了一声,声音已经带着哽咽。

“他们都觉得时姗姗样样都比我强,你想不想换一个像时姗姗这样,又漂亮,又会说话的闺女啊?”

“你这丫头今天到底是咋了?怎么尽说傻话?”

“人家的姑娘就是再好,也不是我生的,也不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那咋能换呢?”

邬雅云一边啃着饼一边说道:“再说了,其实我一直不觉得姗姗这丫头哪里好。”

“漂亮是漂亮,但是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做点事,尤其她爸身子也不好,许多事情还要靠着老太太的去操劳。”

“嘴巴是讨巧,可实际上呢,家里这么个情况,还要借三十块请别人吃喝,这样的闺女,我可要不起。”

“我家关关就是嘴巴上吃亏,心眼实诚多了。”

邬雅云说着,伸手摸了一把时关关。

“你瞧你,家里什么活都做,地里的活也干,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我,又给我带饼,这么好的闺女,就是十个时姗姗,我也不换。”

听着邬雅云这么说,时关关顺势倒在了邬雅云的肩头上。

前世,妈妈离开以后,她就失去了唯一爱她的人,她像是一块孤单的浮木,孤独无依地飘荡,她一个人飘荡了好久,现在她像是终于到了港湾,让她安心地栖息。

“就是……”

邬雅云说道此处,顿了顿。

“关关,你以后别和你爸呛嘴了,你爸他脾气躁了点,其实心不坏,只是……”

“只是有点缺心眼。”

邬雅云的话还没说完,时关关倒是一口接了过去。

邬雅云一时失笑,有些无奈地戳了戳时关关的脑袋。

“你这孩子……”

邬雅云守在时关关的床边,一直等她睡着了,又帮她捏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你回来了?”

一进门,屋内时万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哟!”

原本蹑手蹑脚的邬雅云差点儿蹦了起来。

“哎哟妈呀,你这是干啥呀?真是吓死我了!”

邬雅云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责备似的看了丈夫一眼:“你咋还没睡啊?不是说了别等我了吗?”

“我睡不着!”

时万喜索性坐起身来,急切道:“你有没有好好说说关关?她知道错了没?”

“万喜啊……”

邬雅云面对丈夫的回答并没有直觉回答,而是语重心长地唤了他一声。

“今天安安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其实想了很久。”邬雅云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朝着床上摸索了上去。

“啥问题啊?”时万喜问。

“你说,妈大张旗鼓地给时姗姗张挪人家,可咱们江河也该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啊?咋一点儿动静也没?”

这……

其实说实在的,时万喜心里也一直琢磨这事儿。

眼看着过完年,江河就二十一了,这在村里也是大龄青年了,还跟高峰挤在一个屋呢,房房没有,钱,钱也没多少,咋给江河娶媳妇呢?

“这事儿,妈心里总有数吧?”想了想,时万喜道。

“你真的……觉得妈心里有数吗?”对此,邬雅云没有直接挑明,而是一句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