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混混王子朱棣

等候在偏厅中，朱栩与宋启贤二人反复思量着可能出现的情形。

两人虽然改换了容貌，宋启贤虽然说不上精通易容术，可是结合珠儿常年娴熟的妆扮技术，朱栩嘶哑着些嗓音，宋启贤之前又没怎么在圣上面前发言。

料想不是追查已久的神捕密探，万难看出端倪。

“若那个蒋瓛在，只怕事情会棘手许多。”宋启贤将医书往桌上一丢，很是烦躁。

“沈纪善那里要来的情报，此人心思缜密，惯于抓人下狱，任何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朱栩翘着二郎腿，悠然地抿了口茶：“蒋瓛我倒不担心，担心的是那背后隐藏的黑手……”

“你指的是皇长孙朱允炆？”

“不管怎样，我总觉得不像。”

“那定是他伪装得极好，连你都蒙骗了过去……”

二人正说话间，元妃莲步轻移来到偏殿，面上难掩欣喜，却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姿态，盈盈福身。

“二位神医，圣上龙颜大悦！吩咐妾身来拜请二位，要亲自询问太子的病情。”

朱栩二人连忙恭敬起身，拱手作揖，跟随元妃来至正殿。

大殿之上，朱元璋正襟危坐，一旁侍卫的果然是蒋瓛，还有一位身着官袍的老者。

朱允炆的生母，吕妃也赐座在侧。

朱允炆、朱允熥恭谨立于堂中，低眉垂首。

朱栩二人进来，众人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不敢过分张扬。

“回禀陛下，两位福州灵芝堂的神医带到。正是此二位，以那域外融血之法，注入灵物，再凭借精湛的针灸技艺，疏通全身经络，解表祛寒。如今夫君虽未痊愈，脉象趋于平稳，实乃大吉之兆！”

元妃翩翩下拜，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般喜色。

朱栩抬眸看向朱元璋，与在漳州时相比，他的白发又添了许多，面容更显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又惧又怜的复杂情绪。

“气血两亏，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宋启贤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朱栩赶紧踩了他一脚，宋启贤疼得一咧嘴，慌忙捂住了嘴巴。

蒋瓛目光如炬，不住地审视着两人，手握绣春刀，右臂紧紧搭在左臂上。

被他看一眼，朱栩也不禁紧张起来。

朱元璋微微颔首，沉声道：“汝二人甚是不凡，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倒是让你们寻得了妙法。”

朱元璋指了指身旁的老者：“这位是太医院使刘医奎，刘院使。初闻之时他还不信，直到方才还在叫嚷着巫医害人。咱让他好生瞧瞧！如今可算心服口服了吧？”

刘医奎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二位所用的融血之法，凶险万分，只听闻苗疆萨满巫医有用蛊虫换食人血，以毒攻毒，救人性命，起死回生。不知确有其事，我等也不敢轻易尝试啊！”

朱栩轻摇折扇，向宋启贤使了个眼色。

宋启贤向前一步，分别向朱元璋和刘医奎深深施了一礼：“不瞒皇上，刘院使果然博学强知，萨满巫医确实有类似的法子。不过我这法子，却与他们无关，乃是仰仗闽王的……”

“闽王的什么？”刘医奎迫不及待地追问。

朱元璋与蒋瓛目光如电，蒋瓛身子前倾，目光凌厉地紧盯着他。

宋启贤连连摇头，在蒋瓛冷冽的目光中，仓皇后退。

“自然是仰仗两位王孙的慧眼识珠，陛下的洪福齐天，以及中西结合的精妙医术，才得以最终成功。”

朱栩递了块手帕给宋启贤擦汗，抱拳恭谨说道。

朱元璋听罢，朗声大笑。

刘医奎满脸狐疑，却也不好再行追着这话茬不放。

蒋瓛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斜眼打量着朱栩二人。

朱栩毫不退缩，迎上他的目光，仿佛有激烈的火花在两人眼中碰撞。

蒋瓛在朱元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朱元璋回了句什么，朱栩等人自是无从得知。

蒋瓛频频点头，重新侍立一旁，笑了下，立马绷起脸，仍是目光炯炯地瞪视着二人。

宋启贤揉了揉额头，冲着蒋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蒋瓛毫无表情，更无丝毫反应，铁打石造的一般。

宋启贤独自尴尬……

“太子之病，关乎国运，二位神医务必精心诊治。待日后太子康复，想要何种封赏，尽可同咱言讲！”朱元璋声如洪钟。

二人还想推辞一番。

朱元璋大笔一挥，赐下圣旨。

【御赐灵芝堂沈若卿、李惜时从九品御医。着令吏部，腰牌印玺，从速办理。钦此。】

蒋瓛当众宣读。

二人赶忙跪地叩头谢恩。

元妃上前将两人扶起：“二位神医无需多礼，有任何需要均可说与妾身。”

“医者仁心，此乃分内之事。”宋启贤连连摆手，与朱栩相视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太子病情关键，我等先行告退……”朱栩见好就收，以免再次露出马脚，抱拳道。

“且慢！启奏万岁爷，下官还有话要询问两位神医。还请不吝赐教！”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你还有何话要说？”

太医院使刘医奎在太医院坐头把交椅，自然是德高望重，医界的泰山北斗。此刻虽然惶恐，仍旧硬着头皮往前迎上。

“两位的法子虽立竿见影，论到底蕴，下官却以为……太医院更胜一筹！太子陛下大病初愈，尚需好生调养，方能不落下病根。不如咱们比试一番，也好让陛下和众人瞧瞧清楚！”

刘医奎语气坚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朱元璋目光一凝。

蒋瓛厉声道：“刘院使，太子乃是大明的继承人，未来的一国之君，岂是汝等比试之用？！”

宋启贤忍不住轻笑出声。

出乎朱栩意料的是，刘医奎毫不退让，继续辩解道：“蒋指挥此言差矣，下官一心为太子的身体着想，倘若下官输了，甘愿请辞，让位于大能！太医院的声誉也不能就这般任人践踏！”

朱元璋略作沉吟，面露为难之色。

“这个……”

宋启贤满心不快，大声说道：“抱歉！灵芝堂治病不许其他大夫插手。否则，还请另寻高明！”

吕妃起身，不悦这刘医奎，仪态端庄地福了一福：“比试就不必了，家夫的病有两位神医照料便足够，一家有一家的规矩，多谢刘院使的好意，妾身二人心领了。”

元妃点头附和，这也是她的想法。

“倘若方子不当，延误了病情，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这二人不过是投机取巧，乡野村医，怎比得上太医院的深厚底子，若不能为太医院正名，下官无颜再留在陛下身侧！”

刘医奎情绪激动，这番话让原本柔弱的元妃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好在吕妃及时扶住。

朱允熥此前几次欲为两位神医说话，都被朱允炆拦下。

此刻朱允熥见母后受惊，再也按捺不住：“兄长！”

朱允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思索片刻，上前一步叩头：“启禀皇爷爷，父亲身体虚弱，此刻不宜临时更换医官。孙儿有一法，既能为太医院正名，又不危及父亲身体，不知当讲否？”

朱元璋微微颔首，听到朱允炆条理清晰的谏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医奎丑态毕露，恶狠狠盯着朱栩二人。

宋启贤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炆儿但说无妨。皇爷爷心疼你爹爹，无论是哪位神医医好了病，咱都重重有赏。倘若因比试而耽误了病情，可别怪咱公事公办！”朱元璋的目光威严地扫视众人。

刘医奎昂首挺胸，神色坚定。

朱栩微微点头，微微一笑，宋启贤则轻哼一声。

“近日来，天气变化无常。金陵百姓中，疑难杂症者终究少数，偶感风寒者特多。两方医馆各自开出方子，当众熬煮药汤，救助百姓。获百姓赞誉最多者获胜，何如？”

朱元璋慈祥一笑，朗声道：“此计甚妙，刘院使意下如何？两位神医，意下如何？”

朱栩与宋启贤对视一眼，见到对方眼中的难色。

朱栩轻拍了拍宋启贤的肩膀，上前自信从容地说道：“幸得殿下胸怀苍生，心系百姓，灵芝堂愿意参与比试。”

刘医奎毫不示弱：“太医院自然也愿为黎民百姓出一份力！”

刘医奎对这二人的自信颇不以为然。

“哈哈哈！为百姓出力之事，怎能少了我燕王朱棣呢！父皇，此事交予儿臣督办如何？”大殿之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何人在此喧哗！”蒋瓛大怒道。

“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