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岁生辰这日,穿着正红嫁衣,被抬进御前太监小夏子的外宅。
小夏子是太监总管夏荷生唯一的干儿子。
澧朝宦官弄权,听说夏荷生要为干儿子娶亲,我爹这个没良心的,为了加官进爵投其所好, 要将我那貌美的嫡姐许给小夏子。
嫡姐听闻消息大病一场,至今缠绵在榻。
我思虑再三,找到我那没心肝儿的爹毛遂自荐。
我娘是妾室 ,“妾通买卖”,加上年老色衰,家里任意下人都能踩上一脚。
与其等日后主母将我许给小厮亦或是做官员的小妾,倒不如嫁给有权有势的人做正妻,也好让我娘能够安度晚年。
嫁人前一夜,我拉着娘的手,信誓旦旦对她说:“娘,攀上了夏荷生这棵大树,往后这后宅没人再敢作贱你。你再也不用洗衣,烧水,劈柴…就算是主母和父亲也要恭恭敬敬待你…”
我娘不说话,两眼泪涟涟的望着我哭。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娘,太监和普通男子有什么区别?”
“就是…不能…和你有子嗣…”我娘捶胸顿足的哭诉着:“都是为娘的不争气…将你推进了火坑…”
我却两眼放光,不能有子嗣
就是说不用生孩子了
这也太好了吧!
记得我娘前几年怀孕的时候,主母流水般的补品往房里送,我娘的肚子渐渐越来越大。
娘生产那日整个院子都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孩子因为头大出不来,三个产婆在房里急得团团转。
我站在产房外吓得心惊胆战,而此刻我爹却只担心孩子是否安康,完全不在意我娘的生死。
腥红的血水一盆盆往屋外倒,泼在幽暗的青色石板砖上,月光下一片狰狞狼藉。
孩子生下来已经没有气息,万幸我娘的命保住了。
可她脸上长了斑,遭到我爹厌弃,又被主母视为不详,在后院沦为干苦力的下人。
这样想来,如果我不生孩子,我的日子或许会过得好一些,活得久一点。
于是我对这门亲事也就没有这么畏惧了,甚至对未来郎君抱有小小的期待。
但愿他不会像我爹一样,又渣又没良心。
出阁这天,我身穿正红嫁衣作揖拜别父亲主母。
我爹给的嫁妆不菲,毕竟是要嫁给太监总管的干儿子,面子上必须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