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爸妈被约去谈话。
我在办公室门口等待时，无意间看见路过的白谨柔。
奇怪，跟踪她的小鬼怎么变成四只了？还有一只呢？
“学姐，小心篮球！”
运动场传出男生的喊声。
紧接着，有个篮球飞了出来，那只小鬼正飘在空中操控着篮球，直奔白瑾柔的脑袋去。
“啊！”
她惊恐大叫。
我虽然憎恨白谨柔，但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这不是她被小鬼谋害的理由。
我立刻施法吓走小鬼，并张唇警告：“不许害人！”
那小鬼气得直跺脚，一溜烟便躲到白瑾柔的身后去了。
我刚要收回道术。
突然，有人捏住我的胳膊，将我拽了过去。
“宋乔，是不是你搞的鬼？”
白瑾柔问都没问清楚便扇了我一巴掌：“别想狡辩，我刚才看见你用手比划了，你想用邪术报复我是不是？”
“我——”
我怒不可遏，刚要还击，于老师和我爸妈就在这时出来了。
“看见了吧？我并没有冤枉宋乔，她在班里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班级的风气了！”
她扬着下巴，维护白瑾柔。
我爸妈并不知道我学过道术，只觉得老师说的就是对的。
“对不起，老师，求您再给我家娃儿一个机会。”
我爸佝偻着背，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
我妈灰黑的脸上尽是屈辱之色，抹泪问我：“我们砸锅卖铁给你上这个班，就差没去卖血了，你咋这么不争气呢？”
“我没有！明明是他们欺负我！”
我的声音溢出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哭腔，却换不来任何同情和谅解。
白瑾柔要我给她道歉，我爸妈就按着我的头，逼我鞠躬认错。
回家的路上，他们还抓着我的手，哭诉道：“爸妈养你那么大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你买一架钢琴都够买多少米了？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也不用吃这些苦了，你要懂得感恩，一定要好好跟于老师学，考上首都的音乐大学，让那些看不起我们家的亲戚都羡慕我们家，咱们家族可还没出过一个音乐家呢……”
我快疯了。
负罪感溢出心口，像丝线般紧紧捆绑着我，快要窒息了。
“对，我这辈子都欠了你们的！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我爸脸色突变：“你这是对爸爸的态度吗？读了那么多书，一点礼貌都不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真是造孽啊，我养女儿还养出个仇人来了！”
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中很多都是我辅导班的同学。
他们降下车窗，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拍视频。
白瑾柔更是直接从迈巴赫上走出来，随手从口袋掏出几百块，塞给我妈。
“叔叔阿姨来一趟不容易，这附近也没有公交车站，你们拿着这钱去打出租吧。”
她装得很善良，掩藏在笑容里的心机却被我尽收眼底。
她想在视频里立人设，也想让我更丢脸。
因为我爸妈真的收了这笔钱，还连声感谢白瑾柔——这个带头霸凌我的人。
甚至替我道歉：“真是对不起啊，白小姐，我们家乔儿今天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
他们攥着人家的红票子，就差没把膝盖跪下去了。
四周异样的目光灼烧着我的脸颊。
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只能耻辱地跑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莫名来到了小吃街。
天黑的时候，这里最繁华。
可热闹是他们的，我连钱都没有。
“欸？这不是视频里那个女的吗？”
一个看手机的路人突然指着我，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是啊，看样子挺乖巧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上学闹事，忤逆父母，养了这样的女儿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狗都不嫌家贫，她爸妈把她供那么大，她却这么不孝，狗都不如，迟早被雷公劈！”
“我要是生了这样的女儿，一早就把她掐死了！”
我不知道那视频为什么传播得那么快，也不知道这些路人为什么这么爱多管闲事，且不分黑白就上来骂我。
只知道自己无地自容。
“走开！”
我奋力拨开人群，挤了出去，哭着往前跑。
好不容易离开了小吃街，跑到了旁边的商业街，在喷水池边坐着休息。
正喘着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死、死人了！有人跳楼了！”
“快打120！”
我刚回过头，便看见已经围成一团的人群，看不到尸体。
可我能感觉到聚拢在周围的阴气。
我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罗盘，定向后，猛地抬头一看，竟是——
五只小鬼围成圈，正直勾勾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