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一只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她看到周衍，那还迷糊的小脸一刻精神起来，满脸笑容的跑到周衍身边：“衍叔，你回来啦！”
周衍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回来了，小雅这是睡了一觉？”
这小女孩便是程林的孙女，大名程晓雅，小名小雅。
因为爹娘在府城做工，不方便照顾孩子，加上小雅从小体弱，便将其留在了老家，交由程林照顾，每月都会回来看上几次。
“嗯！”小雅用力的点了点头，“睡的可香啦！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都能打死大老虎！”
“小雅厉害了。”周衍笑着道，“那你先好好在院里玩，别走远了，一会儿就吃饭了。今晚可有你最喜欢的牛肉。”
小雅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应下。
周衍和程林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屋内。
“你看看吧。”
到了屋里，程林把借据递给周衍。
周衍接过看去，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程林借一千两银子，月息三成，一月内归还。
他眉头动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程叔不是平白借高利贷的人，而且之前的种种也说明了，这里面一定别有玄机。
“这事要从上个月说起。”
程林缓声说道：
“上月我带小雅去郡城，小雅突发重病昏厥，去了几个医馆都看不了，我只能带她去百草堂看病。
“当时坐堂大夫看了后说，小雅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到了现在一股脑的爆发了。想要救回来，就需要吃那售卖三百两银子的百炼保命丹！
“你也知道，我虽然有点家底，但手上哪有这么多银子？可小雅不能不救……”
周衍微微点头道：“然后，邓癞子出来了，说他……不，是他们定川帮能借你银子？”
程林点头：“没错，当时一是我找不到别人借钱；二是我看了借据，当时上面是借三百两，月息一分，十年内还清……
“这借据说实在话，已经很是公道，咬咬牙，我和小雅父母还是能承受的。”
“但他们今天来要债，程叔你的借据，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周衍看着手中的借据抖了抖，眼中带着冷意：
“这是江湖上的障眼法，他们用了特殊的墨水，等你回来，里面几个关键字就变了。”
程林点点头，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是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们就是在做套！他们的目标是小雅！
“今天还好小衍你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衍听到这话，微微摇头，他只是暂时打退了邓癞子几人。
对付邓癞子简单，关键是他背后的定川帮！
定川定川，定的是潜蛟县的三江水面漕运！各地商号的船只往来，想要顺利通过潜蛟县，都要和定川帮打好关系。
而县内各处码头上的脚夫也全都仰仗定川帮。
在潜蛟县地界，定川帮是不折不扣的巨头，跺一脚整个县城都会晃上一晃。
这样的一个巨无霸想要小雅的话……
周衍抬起头，见程林眉头紧锁，满脸愁容，开口劝道：“程叔，你不用太过担心，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事和定川帮没什么关系。”
程林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小衍，你说的是真的？”
周衍点头道：“定川帮在潜蛟县的势力，程叔你也清楚，如果真是定川帮想要小雅，不会这么麻烦……”
程林神色微怔，随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以定川帮的势力，和官府的关系，真是定川帮帮内定下的，小雅早被抓走了。
这是定川帮内某人的私活！
周衍继续道：“而且，动手的人应该在定川帮内的地位不是很高。
“如果是长老堂主之流，即便是他们的私活，也能调动不少定川帮的关系和势力。
“但对方只用了邓癞子，还有那几个打手，而没有武者。
“说明对方在定川帮内有地位，但并不高。”
程林的眉头舒展开，从面对定川帮这种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到面对帮内一个地位不高的成员，压力骤然降低。
但他随后眉头又微微皱起：“小衍，对方有我手的借据。
“只要上面的时间到了，我还不上银子，那……对方还是能带走小雅。”
周衍点头，问题的关键，确实是在借据上！
只要有借据，到了时间，对方就能依照大雍律法，将程林一家人下狱拿捏。
对方即便只是定川帮内的小喽啰，但在官面上的关系还是远在程林一家之上。
“借据方面，程叔你就不用担心了，交给我就好。”周衍笑道，“我保证到时候借据无用。”
程林心中疑惑，只觉的对方是在出言安慰自己，但不好拂了这番美意，他面上露出笑容：
“那就交给你了小衍，不过……”
他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别勉强，别把自己搭进去，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带着小雅远走高飞！”
周衍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程叔，到不了那个地步，一切有我。”
两人正说着，洪亮的声音从院落传来：
“喂喂喂，程小二，周小子，老头子我把东西送来了！”
“是杨伯回来了。”周衍眼睛一亮，“走走走，我买了不少东西，咱们今晚好好吃上一顿。”
…………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酒足饭饱后，一开始还吵吵着要和周衍比谁更能熬夜的小雅已经沉沉睡去。
老杨头也晃着身子哼着小曲回家，临走前还告诉周衍两人，有什么困难跟他说一声，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能搭把手的。
将院落收拾好后，周衍走了出去。
夜晚的村落总是格外宁静，除了偶有几家还点着灯火，村内的人家大都已经睡去，只能听到偶尔的犬吠之声。
来到村中偏僻的角落，周衍身形一晃，一道又一道分身从身体里分出。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个写着天都峰山神的木片，交到其中几个分身手中。
下一刻，这群分身四散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次分身消耗的灵韵更多，能坚持三个时辰左右，足够他们跑到那些山峰的神庙处了。
“再有几个盯着邓癞子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幕后之人和借据。”
周衍吐了口气，如果能找到借据，将其拿到手是最好的。
如果拿不到手，那就只能用那最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