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章：提灯司

霍云杰显是心情极好，主动出言告诫一番：“食煞虽是捷径，也不可忽视其弊端。”

“煞气太重会蒙蔽人之心灵，最后致使进入武道二境修行时，无法洞开眉心祖窍，永也失去攀登武道高峰的机会。”

“即便是开了眉心祖窍的二境武者，煞气太重依旧会影响性灵之光，继而污染神魂，天人交感困难重重。身上煞气若重，行走荒野，也会更加吸引妖鬼邪灵的主动袭击。”

“而且，走捷径是会上瘾的！”

“当年这门刀法之所以未能如预期的推广开来，便是因为最早修炼的那一批人，许多到最后都结局凄惨，甚至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杀人鬼。”

上瘾？

李随安很认同这句话。

即便是他，既体验过食煞的捷径，也想要尽快尝试第二次呢。

但是……食煞呼吸法效果如此之佳，岂能因噎废食。

“可有什么办法避免？”

霍云杰点点头，“当然有。杀戮食煞不是正途，必须隔一段时间就静养一番，每日勤练养神法，静心养性。最好能多读读书，无论道经、佛经、儒门经义皆可，或者兼修一些清净灵性的法门。唯有待意志如一，坚如钢铁，才能不惧煞气，但也是相对的。”

李随安若有所思，他刚刚也感受到了一股狂躁之意。

似一头狂躁恶犬，直奔他脑海而来。

只是这股躁意才刚露头，就被桃夭剑意扫地干干净净。

霍云杰道：“你昨夜干得不错，竟能以一敌五，将五名产生气感的武者斩杀，其中一人甚至已经开了丹田气海。连娘亲都夸了你，娘亲可是很少夸人的。”

“夫人过誉了，只是出其不意而已。”

李随安没有看到昨夜那人，便也不问。

“少废话，听说你已经铸就魂兵，莫不是仗着这件魂兵的玄奇才做到的？来，让本少爷瞧瞧你的魂兵手段。”

李随安对小屁孩的傲娇早已习以为常，毫不惯着他。

“那你这次可要小心了。”

霍云杰一挑眉，“你要是能碰到本少爷衣角，这一粒龙虎气血丹就赏给你了。”

“还有这等好事，那这次我赢定了。”

霍云杰看他理所当然的小脸，火气止不住的上冒，“就凭你的木头小刀吗。”

西门孟禄看着这日常求虐的节奏，忙抱着甲兽跑到一边看热闹。

“老大加油！”

枫林院下，两位武者对峙而立。

微风拂过，扬起他们的发丝。

一少年剑客身穿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眼神如寒星般深邃。他右手握剑，手中的剑，剑身古朴。这无疑是一柄古剑，刃口处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战绩。而少年亦要继承古剑曾经主人的意志，继续书写辉煌。

另一名少年刀客，干瘦矮小，皮肤黝黑，目光如炬，神色坚毅。他轻轻拔刀出鞘，摩挲着刀柄刀身，感受着刀的纹理，仿佛与朴刀进行无声的交流。“刀是手臂的延伸，去感知它，感知它的锋利、手感，以及特有的气息。”

想起少年剑客曾经的指点，以往他无法理解，今日有了不同的感受。

他隐约感知到手中的朴刀在呼吸，下意识斩出一刀，空气发出一声嘶鸣。

“很好，就斩妖八式而言，你已经有了与我切磋的资格。”

霍云杰臭屁道：“来吧。”

李随安脚踏罡斗，身形变换几下，已经猎豹般迅猛的冲至眼前，手中的朴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刀锋呼啸，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斩向对手。

霍云杰眼中哞光一闪，瞬间侧身山闪避，同时手中的剑以一个刁钻的额角度刺向李随安的肋下。

刀剑碰撞之声清脆而响亮，火花四溅。两人瞬间分开，又再次闪电般冲向对方。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刀光剑影闪烁间，让一旁的西门孟禄难以看清他们的招式。

与霍云杰这种明窍境天骄对战，无疑是很宝贵经验。

如果不是在医馆，李随安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

臻入化境的斩妖刀法，几乎是随心所欲的地步，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之间。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精准的控制，每一次发力都能将自身力量发挥至百分百，甚至一百二。

加上得到一道桃夭剑意，洞开眉心祖窍，灵觉大增，不再被霍云杰一剑就荡飞出去，甚至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霍云杰一时大奇，有心试探他刀法的极限，便自多收了几分力。

西门孟禄=忍不住使劲揉了几下眼睛，“起猛了。”

从场面看，两人已经是势均力敌姿态。甚至因为刀法本就沉雄厚重、大开大合，乍一看，李随安的气势比霍云杰气势更胜。

一刀一式已渐渐脱离樊笼，对战时，李随安留意着霍云杰的每个动作，仿佛一块干瘪的海绵般，快速吸收对战技巧。刀与剑的碰撞，发出阵阵沉闷声响，仿佛是在奏响一曲乐章。

半个小时后，李随安已经精疲力竭。

“就这点本事吗。”

霍云杰连汗都没出，“还不出魂兵，丹药你可得不到了。”

“嗡嗡~”

一柄闪烁着红芒的小李肥刀，在掌心上方滴溜溜旋转。

霍云杰脸现兴奋表情，稍稍郑重一些。

求锤得锤。

还有什么好说的。

“咻，砰！”

“哎哟……噹！”

……

入夜。

昨夜三月高悬，今夜星光暗淡。

城外阴风呼啸，宛如鬼哭神泣，渗人至极。

城内依旧灯火通明一片。

这是李随安入医馆后第一次出门。

不同于上次入城时，偌大长街连只狗都没有。今夜街上行人依旧稀少，也绝不至于无人出门。尤其是临河岸边的花酒街，更是车马如龙。大门敞开的金楼上歌舞升平，人声鼎沸，处处彰显白叶城正常的人气。

李随安身穿一件银丝黑袍，脸戴牛头面具，腰挎长刀，跟在霍云杰身后。

霍云杰亦是同样打扮，只是穿着的黑袍是金丝镶边，袍上还绣着三只白叶枫枝灯，手中提着一只无常面具。

“……如今虽战乱频繁，朝廷对北境之地管辖变弱、鞭长莫及，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明只是病了还没有倒，这帮人就如此上蹿下跳，分明找死。只要大明龙旗还在这片神州浩土上飘荡一天，这天下依旧是大明的天下，白叶城也只能在朝廷的统治之下。”

“城中有诸多势力你当知晓一二。白叶城周边，有一庙一观一寺超然于外。庙是神庙，供奉着白枫灵尊。观是青云观，寺是金刚寺，乃是道门佛门驻地，里面都有四境强者驻守。”

“另外城中还有城主府……城主府不提也罢，你只需知道司天监、提灯司、镇妖阁三大暴力机构，始终都在维持秩序便可。”

“司天监归神庙直接管辖，提灯司专门针对邪灵鬼祟，镇妖阁以斩精怪妖魔为业。”

霍云杰不紧不慢的将城中诸势力介绍一通，看起来气势不凡，如果没有额头上青肿一片好几个未消的包，这番话还要更具气势些。

“我明面的身份是医馆少主，暗地里早已加入提灯司，目前忝为三等掌灯使，麾下可辖八名小旗官。”

原来霍云杰早已找了官方靠山。

李随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袍，“那我现在也成官了？”

霍云杰讥笑一声，“你还差得远。”

“小旗最低也要气海大成的武者才可担任，每个小旗官可管辖十人，你暂且充当一回提灯校尉吧。”

“对外唤我为无常即可，你自己想个代号，不要泄了身份……来了。”

他反手戴上无常面具。

黑袍下的身高陡然拔高一截，与大人无异，手中兵刃也换成一把精炼长刀。

说话间，破空声至。

一群黑衣人展开轻功身法快速逼近，刷刷刷地落在附近屋顶、墙壁、走道上，随后齐齐向着霍云杰一拱手，也无声息。

整齐划一的动作，却让小巷中凭添肃穆。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来到近前低声道：“大人，八支小旗已全部就位。现已查明，太岁帮窝藏罪犯，暗中抓捕幼童以做人畜供奉妖魔，证据确凿。”

“背后供奉的妖魔是哪家势力？”

“是一头自称‘蛇太岁’的妖魔，曾在边境犯下杀戮整个村庄的滔天罪行，以保护之名，要求太岁帮每逢月圆之夜，都要供奉二子吞食。最近被漕帮所驱，正在打清愈轩的主意。”

霍云杰一挥手，“既然证据确凿还等什么，按老规矩办吧。”

“是。”

人群快速移动，悄然无声。

李随安跟在霍云杰身后，默默观察着。

他看到一人动作僵硬，身形与他昨夜抓到的求饶之人一样样。

沿途还不时有黑袍人，从各个犄角旮旯穿出，快速加入其中。

行进的队伍越来越大，直至来到外城，已经是近百人的庞大队伍。

外城灯火相较内城明显暗淡，但这条街巷的灯光比花酒街也毫不逊色，大片赌场、烟管、妓院生意聚集于此，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里面喝酒、嬉戏，打闹声响。

霍云杰的兵器换成长刀，“杀！”

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瞬已经来到巷口，两道刀气挥过，将隐藏的暗哨斩杀。

这鬼魅身法，与骆玉枝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