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地重游好似刻舟求剑

一路前行。

天黑便休息，天亮就继续行走，没有丝毫杂念，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走，继续走。

风雪大了认不清方向便暂缓着，风雪小了就喝几口雪水然后接着麻木的行走。

饿了若有存余的肉干或者野菜一类便咀嚼着吃，若是快没了就在原地停留积攒力气观察痕迹运气好再猎上一两只，就着雪水吞咽下去。

只是这场不知从哪突如其来雪不止救了自己，还顺带堙没了一切，苍茫大地不见一丝生机。

“这是湖？”

陈胜疑惑着看向了前方。

湖面早已结冰，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好像似曾相识……”

陈胜使劲思考着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的脑子，苦涩着沙哑道：“想不起来了。”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被一月来的雪白占据了太多，只剩下着坚持走下去的一个念头。

“湖么？”

“那……应该有鱼吧。”

陈胜麻木的想着。

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走，下意识的又捡起一块石头，跪倒在冰湖上。

“嘭！”

“嘭！”

一下，一下，一下。

不知又砸了多久，久到双腿都已经跪在地上失去了知觉，还是呆滞的砸着。

印象里这里有他很欢乐的一段时光，陈胜嘿嘿傻笑着。

“嘭！”

“嘭！”

这冰真厚啊，陈胜已经冻的哆哆嗦嗦。

但还是嘿嘿傻乐着，啃着肉干继续砸。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轮回往复。

直到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从陈胜的手臂上传进脑海，下意识的清醒了些许。

冰层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凿穿，此刻手正伸入了湖水，传来冰凉刺骨的寒意。

陈胜忽地终于回忆起了往日，哈哈大笑到，笑到从眼中止不住的流出泪。

“哈哈哈哈。”

跪在冰层之上，双臂支撑在冰面，大笑不止。

疯狂的将冰口扩大，然后一跃而入。

片刻伸出头来，哈哈大笑。

又双手举起，哭着。

手中正抓着一只肥硕的大鱼不停挣扎，扑腾。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淌，哭声也再止不住。

“爹！”

“你说过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

空旷的天地间只听得见不断传来的呜咽。

……

“我应该死在那里的，爹！”

……

燃烧的火焰驱走了寒冷，一条金黄色的烤鱼散发着香味，没有任何佐料，这便是天地间最可口的食物。

陈胜抽泣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吃着烤鱼，蹲在雪原上仿佛回到了曾经。

“耶！今晚有烤鱼吃喽！”

那是三人的笑声，好像正在旁边响起。

但那已经不是我了，陈胜沉默着呜咽。

含着泪将烤鱼吃完，没再说什么话，又从冰洞中跳扑而下，一条一条的往上扔着鱼。

天然的寒冷便是最好的储存柜，将鱼一条条的穿着携带挂在身上便继续前行。

“快到了，马上快到了。”陈胜喃喃自语，这是他仅剩的希望了。

“再有两天就到了。”

……

“到了，快到了。”

……

“到了，快到了。”

……

“到了，快到了。”

……

陈胜跪在地上，目光涣散，眼神空洞。

“到不了了。”

……

这场大火燃烧的不止是陈家，或许还有整个大昌国。

盛日城已经没了。

而至于盛日宗……

陈胜看着背后的来客山，又看了看眼前。

大雪掩埋覆盖了一切痕迹。

陈胜从腰上拽下一条烤鱼，撕咬着。

然后，继续前行。

“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一步，再一步，又一步。

陈胜艰难的从雪上踏出一个又一个深坑，手上握着一根木棍，眼神坚定。

认真的借着往日的记忆将这里一一复刻。

“这里我来过，那位大哥人很好，给我做了杯果汁。”

陈胜站在一片雪地上，将雪慢慢的清扫出去，火焰灼烧留下的黑色痕迹依旧清晰。

从这里，我记得那只小鸟飞向了，那里。

陈胜抬头看过去。

却仍旧一片白茫茫。

没说什么，继续撑着木棍往前。

一步。

一步。

一步。

用脚丈量着，清扫出一条路。

……

大火焚烧了一切，大雪又将一切掩埋，实在……

找不到任何痕迹。

陈胜苦涩的跪了下去。

他好累。

“嘭”的一声趴倒在雪地。

……

“陈胜！”

“陈胜！”

这是哪里？陈胜茫然的环顾四周，他可以隐约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但，四周一片漆黑，空洞。

“你是谁！唤我做什么！”陈胜呼喊到。

“陈胜。”

“陈胜。”

那人声似乎只会呼喊他的名字。

陈胜犹豫着在黑暗中迈开步伐，想要循着声音过去。

但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不知道方向。

“陈胜！”

“陈胜！”

陈胜被扰的烦不胜烦，生气道：“别吵啦！”

人声似乎真的听见了，声音慢慢弱小，渐渐不再发出声音。

只剩下陈胜一人孤单的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你在哪！我去找你！”陈胜呼喊道。

却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黑暗中只有孤寂。

陈胜恼怒的急了，也不管方向，拔起腿就朝着一个方向猛冲。

累了歇一下又继续跑。

跑了不知道多久，多久。

愤怒的咆哮道：“说话！你能不能说话！”

却只是一厢情愿，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陈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里流着泪，恢复清明，茫然的看向四周。

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双膝跪地。

站起身，木棍已不知踪影。

“前面，雪地里好像有什么在发光。”陈胜疑惑的看过去。

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用手刨开掩埋的雪堆，光芒才渐渐暗淡下去。

陈胜将一个六面形模样的东西拿在手中，不再发光了的它只是外观黝黑的一个小玩意儿，让陈胜以为刚才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这东西极其相似幼时伯父送给自己的玩具，因为黝黑一片没能认得出来。

陈胜思考着用手臂想将脏东西擦去，却怎么也做不到。

只能将小方块带在身上站起身，又再次看向了四周茫茫的雪原。

“这一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陈胜喃喃自语，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见过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