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有百家争鸣，哪来繁花似锦？

听到两个方向传来的长啸之声，于凌风嘴角也是浮现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真武七截阵，少林罗汉阵，呵呵，都是好大的名头，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此时，本已经在闭目等死的风清扬，则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于凌风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问道。

“我来武盟闹事，伤了武盟诸多好手，你怎么不杀我？”

于凌风视线落在他身上，摇了摇头。

“你这个人，能把独孤九剑练成，也算是个剑道的人才。”

“本座建立武盟，并非为了称霸，而是为了发展武道，拯救这岌岌可危的武林。”

“你既然没有杀人，下手也有分寸，还对武林剑道发展有所裨益，虽然来武盟闹事，但那又如何？”

“若是每天都有你这样的高手前来，天天闹事也无妨，说明武林确实是热闹起来了，我欢喜还来不及，何至于杀你们？”

风清扬闻言，神色一窒，然后面露苦笑和敬佩。

“前辈的心胸，晚辈佩服。”

但他接着又道。

“只是前辈说建立武盟并非为了称霸，而是为了发展武道，拯救武林，这一点晚辈恕难认同。”

“前辈出现以来，召开论武大会，震慑天下群豪，更是将五岳剑派都纳入武盟之中。”

“此举若非称霸，那是为何？”

“还有传播辟邪剑谱，那么多的武林中人挥刀自宫就为了练此邪功。”

“此举如何是拯救武林？分明是祸乱天下！”

“风清扬恳请前辈悬崖勒马，还武林一片安宁！”

此话一出，岳不群当即急了。

这尼玛，你个风清扬现在可是还顶着华山派的身份啊。

万一惹怒了于前辈，迁怒整个华山派怎么办？

你风清扬是没几年好活了，可岳不群还有几十年呢！

他正要怒斥风清扬，却被于凌风摆了摆手制止。

于凌风面带哂笑的看向一脸大义凛然的风清扬，接着冷笑一声道。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风清扬，只可惜，却是个榆木脑袋，说的些狗屁不通的屁话，用你那狭隘眼光来揣度我的用心。”

“你说我建立武盟，归根到底还是要称霸武林，当真是殊为可笑。”

“难道在你看来，将门派诸多好手聚集起来，便是只有称霸武林一条路吗？”

风清扬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于凌风摇了摇头，负手而立，慨然道。

“当今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但武学秘笈再多，真正能独出心裁的又有几本？大多都是些一样的道理，用不同的话说了出来，更有甚者对于自家功夫是层层加密，用各种暗语，生怕旁人学了去。”

“于是各家各派的功夫并不相通，就连自家武功也无法保证能传下来，一旦有哪位师长去世，某些暗语来不及传下，一门武功可能也就这么废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浪费，这是对武学资源巨大的浪费！”

“那么多武林中人，这个研究秘笈中的所谓金丹，那个研究秘笈中的所谓玉露，耗费一辈子，结果发现两人研究的就是一个东西。”

“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我成立武盟，收纳各派，为的就是把这种想方设法保密的风气给它破除了，唯有武学透明，名词一致，各家各派的武学标准都趋于统一，方能令武者旁征博引，随时都能兼修其余武功。”

“如此，一个武者一辈子能接触的武学会是过去的数十上百倍之多，见识广博了，难道还愁不能独出心裁，创出一门前所未有的武功？”

“收罗武学，建立标准，此乃武盟建立的初衷之一，岂是你想的那么狭隘？”

“武盟的称霸，并非势力、权力的称霸，而是用一种大一统的武学标准和秩序来取代过去那种混乱无度的标准和秩序，乃是标准对于非标准的称霸。”

“所以你说我建立武盟乃是为了独霸武林，实在是可笑。”

“还有，你说我放出辟邪剑法是祸乱武林？这便更可笑了。”

“要我说，你风清扬之流占据独孤九剑，那才是真正的祸乱武林呢。”

风清扬闻说先前之语，一时间正讷讷无言，只觉于凌风的格局极大，似乎也真的不是为了独霸武林，而是真的为了武学发展着想，自己竟无话可说。

此时却听到于凌风指责他占据独孤九剑才是真正的祸乱武林，风清扬则是急了。

“前辈要杀便杀，为何如此污蔑于我？”

“我风清扬隐居思过崖数十年，隐姓埋名于江湖，就当自己是一个死人，如何当得起这祸乱武林四字？”

于凌风看着风清扬，神色冷笑。

“坐拥武林最上乘的剑法，却不思传承，如此岂不是祸乱武林？”

“我且问你，你刚刚说武林很多人修炼辟邪剑法，这便是我祸乱武林，那他们为什么对辟邪剑法趋之若鹜？”

“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上乘剑法可练，若是有独孤九剑，那些有心钻研者自然会穷究独孤九剑剑理，急于求成者则去修炼辟邪剑法，大家都各取所需。”

“再放宽些讲，独孤九剑还是太严苛了，很多人一辈子都练不成，但若是能有许多逊色于独孤九剑但依旧堪称一流的剑法，譬如五岳剑法，那自然又有许多人不会去修炼辟邪剑法。”

“拥有的选择越多，那除非是有什么血海深仇，或者是非就要急功近利之人，修炼辟邪剑法的人就越少。”

“退而言之，要是正道的高深武功公开的多了，选择修炼那些残害自身的魔功的武者，自然就少了。”

“你们这口口声声说什么除魔卫道，维护武林，实则公开正道秘笈，才是消灭魔功的最好办法，只不过你们舍不得罢了。”

“无非就是敝帚自珍四字，你们舍不得，可我舍得。”

“今日我公开辟邪剑法，得了独孤九剑我一样公开，还有少林七十二绝技、易筋经，还有武当太极剑法，还有我自己的武功，让人家看看又如何？”

“若无百家争鸣，哪来的繁花似锦？先秦诸子若是都像你们这等作风，有了好东西就自己藏着掖着，只有自己人能看，不愿公之天下，那哪来的诸子百家？”

“没有交流，没有争辩，每一家都达不到如今的高度，武林也是如此！”

“人人有功练了，谁还会为了什么秘笈去谋划别人全家性命，谁还会想方设法灭门灭派，就为了几门武功？”

“那些出身弱小之人有了高深武功，便不会受强豪残害。”

“强豪之人修炼了武功，也要忌惮群雄并起讨伐，不敢肆意妄为。”

“如此，武林盛世岂不是来了？”

“所以说，若要武学盛世到来，就非得少几个像你风清扬这般的人才好，省的一把年纪了还没给独孤九剑找到传人。”

“学到了独孤求败的剑法，难道是想让这门剑法跟你进棺材？九泉之下，你对得起独孤求败吗？！”

于凌风一字一句，宛若利剑诛心。

风清扬面如金纸，摇摇欲坠，蓦然间一口鲜血吐出，满面羞惭。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是引他深思。

那于凌风说独孤九剑将随着他进棺材，风清扬九泉之下都对不起独孤求败，那才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风清扬此时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年事已高，竟然还没想着为独孤九剑寻几个传人。

便是自己现在开始寻觅剑道天骄，仓促之下，又能教会其多少精义？

下一代的独孤九剑，必然不如自己。

搞不好一代一代下去，独孤九剑便要成了七剑、五剑。

百年之后能不能有独孤一剑，那都不好说了。

想到这，风清扬悚然一惊，后背都冷汗涔涔。

接着，他从怀中摸出独孤九剑剑谱，向着剑谱深深一拜。

“独孤前辈，晚辈有罪。”

“前辈一世无敌，改名求败，留下这剑法难道真是要后人循规蹈矩，练成九剑便满足了吗？”

“定是希望后辈能练成十剑、十一剑，在剑法上超越前辈，你九泉之下方才能欣然一笑。”

“可笑晚辈这么多年，竟是从未想到这一层，就连下一代的传人都未曾找到，险些让独孤九剑湮没……”

旋即，风清扬抬头，举起独孤九剑剑谱。

“晚辈风清扬，愿将独孤九剑上交武盟，晚辈也愿将一生修剑感悟尽数交出，从此在武盟做一个剑法教习。”

“愿天下剑道英才尽可习之，独孤九剑传遍八方，将来创出独孤十剑、独孤十一剑，晚辈之罪方可消也！”

于凌风抚掌大笑。

“亡羊补牢，时犹未晚。”

“风清扬，你且等着看吧，不出三年，这剑道盛世当非你所能想象！”

……

这天晚上，后院房中。

于凌风拿出独孤九剑剑谱细细端详。

这剑谱之中破掌、破刀、破剑的等等要义，对于凌风来说都没什么参考价值。

唯有全篇总纲以及破气式，令于凌风微微点头，同时目中也露出一丝异色。

“这其中的武学道理……”

他接着又翻开雷狩前辈给予他的神枪三绝枪谱，翻开第一招游龙破日，目中更是异彩涟涟。

“果有相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