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尸体

王捕头押着陈庙祝，与李自然走在狭窄的巷道间。

他的心情很不好，一路上没给陈庙祝什么好脸色。

王捕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一个捕头，怎么就被这个贼眉鼠眼的陈庙祝骗了呢？

想到自己曾经把陈庙祝当成一个人物，王捕头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王捕头气不打一处来，在陈庙祝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实点，别动什么歪心思。”

陈庙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咧着嘴，叫苦不迭地说道：“王大人，我被你押着，就算有歪心思也施展不开啊。”

这一路上，他已经数不清楚挨了王捕头多少脚了。

“你还敢顶嘴？城里就这几口水井，你竟敢下毒！”

“冤枉啊，我真的没有下毒，那只是泻药，顶多会让人几天肠胃不舒服些，害不死人的。”

见他还在狡辩，王捕头怒火中烧，抬手作势再打。

就在这时，李自然突然开口了：“差不多到了吧。”

庙祝如蒙大赦，连忙指着前方说道：“到了到了，就在那前面。”

李自然向庙祝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老槐树底下，正静静矗立着一口水井。

他走到井边，探头向下望去。

井道深不见底，乌漆墨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李自然皱了皱眉，吩咐道：“打些水上来。”

王捕头狠狠踹了庙祝一脚，呵斥道：“愣着干嘛，打水啊。难不成还要我去打？”

庙祝不敢顶撞，连忙将空桶绑在井绳上。

随着他拉紧了井绳，水井上面的轱辘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很快，一桶井水被提到了李自然跟前。

这桶井水看着清澈透亮，没有任何异常。

“我突然想起来了，小姐在感染瘟疫前，好像喝过旁边茶铺的蜜枣茶。那茶铺就是用这井水煮茶的。”王捕头挠了挠头，疑惑道：“可这井水看着没什么问题啊。”

李自然转头看向王捕头，问道：“是那染病伙计所在的茶铺？”

王捕头点头确认：“对，就在旁边那条巷子。”

李自然低头寻思了一会，迅速结印掐咒，口中念念有词：“鉴日月，辨真伪，清源妙道真君宝诰，皆字决，洞若观火，启。”

随着术法完成，在他眼前，井水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清澈的水面上，浮现出一些不明的黑色杂质，如同墨汁般在水中晕开。

李自然眉头一皱，问题果然出在这口水井上。

他沉声说道：“还劳烦王大哥跑一趟，回县衙叫几个兄弟过来。这井下应该有东西，需要用铁钩捞出来。”

王捕头得了吩咐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不多时，气喘吁吁的王捕头带了几名衙役回来。

众人将铁钩绑在麻绳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探入井中。

没过多久，铁钩似乎钩到了什么东西。

麻绳变得极重，众人齐齐用力，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将绳子拽了上来。

当那重物被拉出井口的时候，在场的众人全都傻了。

只见到铁钩上挂着的，竟是一具不成人形的男尸。

这具尸体不知在井里泡了多久，全身已经长满了青色的苔藓。

其面目难以辨识，只能依稀看出他穿了一件青绿色的袍子。

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四肢瘦如枯柴，可肚子却是鼓胀成了一个球，宛若一名快要分娩的孕妇。

李自然面无表情地用桃木剑在尸体的肚子上划了一刀。

刹那间，大量黑色黏稠的汁液从裂口处涌了出来。

这些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与那些感染瘟疫的患者吐出的东西一模一样。

“小仙师…这…这…”王捕头结结巴巴地说，脸色煞白。

李自然沉声道：“这就是城中瘟疫的源头。”

在场的人全都不寒而栗，想到这些日子里，不少人喝的都是这泡尸水，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陈庙祝也呆若木鸡，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对他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自己曾在井里下过使人腹痛的土药，所以他一直没有喝过这口井里的泡尸水。

“等等！”王捕头突然喊道。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仔细打量起这具尸体，越看越觉得熟悉。

隔了好一会，他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天啊！这…这不是张大人吗？”

其他几位衙役听闻此言，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李自然连忙问道：“张大人是谁？”

“嘶～”王捕头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沉重道：“这是我们建安镇上一任的县令，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我们把建安镇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张大人的下落。”

李自然闻言，突然想起谢县令曾经提过，他才刚刚调任建安镇三个月的事。

王捕头说完，突然从腰间将牛尾刀拔了出来，用刀尖指着陈庙祝，怒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张大人就是被你这贼人害死的，还被抛尸到了井里！”

这次，王捕头似乎是真的怒了。

陈庙祝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到李自然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

“小老爷啊，小人真的冤枉啊！我也不知道井底有人，更不知道那是张大人啊!”

陈庙祝哭喊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王捕头紧握着刀柄，冷笑道：“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前脚刚往井里下药，后脚张大人的尸体就出现在井中？”

李自然挡在陈庙祝身前，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王大哥，这件事的元凶应该不是他。如果他真有这炼制尸毒的本事，也不至于在城隍庙里靠变戏法骗人钱财了。”

“对对对，就像小老爷说的。”

庙祝听后如获大赦，激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顾不得形象，自我贬低道：“我就是个屁都不懂的江湖骗子。”

王捕头虽然性子急躁，但也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

他哼了一声，低头看着陈庙祝，向李自然问道：“这骗子该如何处理？”

李自然沉吟片刻，回答道：“这些年他也没少骗过无辜的百姓，王大哥还是将他带回去，依照律法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