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试探

“我果然没猜错。”姜粟粟捂着嘴小声嘟囔道。

“看出了什么门道？”李自然连忙追问道。

姜粟粟转过头，神色凝重地说：“这是一具铜尸。”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湘州的赶尸匠？”

“赶尸匠？”李自然皱眉重复，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相关的信息。

赶尸匠大多混迹在湘州一带，其赶尸之术属于道家的旁门，可以驱使尸体为己所用。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具尸体已被赶尸匠炼制成了铜尸，所以才会携带如此剧烈的尸毒。”姜粟粟说道。

“你的意思是，城里蔓延的尸毒都是一名赶尸匠搞出来的？”

姜粟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像这种铜尸，想要炼制极其不易。需要使用赶尸一脉的独门秘术，再辅以十几种罕见的药材。”

“这些药材我刚好知道几样，我们可以先去城中的药堂，试着打听打听，看看近期，有没有人购置过这几种药材。”

一直想要表现自己的王捕头，听到这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连忙说道：“药堂？我知道！我们建安镇就只有一家药堂，叫济寿堂，我带你们去！”

李自然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

三人趁着天色未暗，匆匆赶到了建安镇唯一的药堂。

济寿堂格局规整，陈设别致。

刚入到堂内，便见到一张宽大的红木柜台，其后安放着四排横七竖八的古旧药柜。

另一侧的药炉成一字型排开，上面冒着袅袅白烟，似乎正在熬煮清热解毒的汤药。

堂内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个伙计歪在炉灶旁打盹，鼾声轻微。

王捕头轻咳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伙计。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是王捕头后，不敢怠慢，连忙跑到后院通禀。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妇人，端着步子走了出来。

妇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生得肤若凝脂、眸似秋水，举止得体却又不失贵气。

她打量着三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妾身有礼了，不知王捕头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王捕头连忙拱手还礼：“赵夫人有礼，今日来贵宝号上叨扰，实为城中瘟疫之事。”

“哦？”赵夫人微微挑眉。

姜粟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县令大人寻到一副方子，特地命我几人抓些药回去试试。”

说着，她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方递了上去。

赵夫人接过药方，眉头微蹙，念道：“马钱子、美人蝎、八目蛛……”

她抬头看向姜粟粟，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这是治疗瘟疫的方子？”

姜粟粟一脸笑意：“自然是确定的，怎么，贵宝号没有这些药材？”

“有倒是有，只是……”赵夫人神色严肃说道：“我家世代行医，耳濡目染之下，我对医理也有着一些浅薄的理解。可是依我看，这方子上的药物，对治疗瘟疫没有任何效果。”

姜粟粟笑容不减：“这些您不用担心，只管命人取药，我们回去后，自会找人验药。”

“瘟疫一事关乎城中百姓性命，岂可儿戏？“赵夫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李自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直没有出声，他悄悄结印掐咒，心中默念起口诀。

“皆字决，洞若观火，启。”

术法完成后，他仔细端详起赵夫人。

她的身上并无任何炁在流转，目前看来只是一个普通人。

姜粟粟走到了李自然面前，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县令特地请来的高人，夫人手中的药方，就是这位道爷开的。”

赵夫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朝李自然质问道：“这位道长，我想请问您真的懂医理吗？瘟疫多为伤寒，你这方子上尽是些性寒的阴毒之物，只会加重患者的病情，如何能将患者治好？”

李自然面不改色，与姜粟粟打起配合，随口扯谎道：“俗话说，极则必反。我这是以毒攻毒之法，要用这几种阴毒之物，去克制瘟疫的寒性。”

“此次的瘟疫甚是棘手，要想寻得一线生机，还得下些猛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法子。”

赵夫人将信将疑地看着李自然，最终长叹一声。

“这几种药物，已经多年未曾售出了。几位稍等片刻，我命伙计去库房找找。”

趁着伙计去找药的空档，姜粟粟与赵夫人闲聊起来，不经意间问道：“这几日，药堂的东家一直不在吗？”

赵夫人点点头：“是啊，我家老爷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外出进货，少则个把月，长则两三月，如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去那么久，夫人不担心？”

赵夫人苦笑一声：“担心有什么用呢？男人在外面闯荡，我这做妇人的把家里管好就万事大吉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伙计提着几个装着药材的纸包回来了。

赵夫人将纸包递到李自然手中，神色郑重地说道：“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不能理解道长药方的妙处。”

“只是这方子上都是些猛药，我建议道长在对人施药前，先去寻几只染病的家禽试试，切勿将人命当成儿戏。”

李自然点头应诺。

众人出了药房，还未走出几步，姜粟粟就戳了戳李自然的胳膊。

她问道：“怎么样，赵夫人可有异常之处？”

李自然摇了摇头：“此人身上没有任何炁的流转，只是个普通人。”

“那就奇怪了，她既不是赶尸匠便没有理由说谎，可她又说近期，没卖过那几种药材。”

“我倒是觉得，这赵夫人的丈夫有些反常。”李自然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依赵夫人所言，她丈夫每年都要外出进货，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他就忍心把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独自留在药铺打理生意？况且他前脚一走，后脚城中就闹了瘟疫，未免有些蹊跷。”

李自然想了想，向王捕头问道：“这济寿堂的东家，每年当真要花那么多时间，外出进货？”

王捕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们这只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小镇，若是没有大事发生，城门处检查一般不会太严。我与这济寿堂的东家赵乾虽然见过几次，但远远算不上熟悉，自然也没有留意过。”

李自然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这赶尸匠自己随身带着药材？”王捕头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自然揉着太阳穴，“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又全都断了。”

他沉思片刻，对王捕头吩咐道：“还是劳烦王大哥，派几个机灵点的衙役，时刻盯着这济寿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