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因后果

李自然搀扶着姜粟粟走近,后者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夫人。

“他做了这么多恶事,对你又打又骂,你还为他哭?真是可笑。”

赵夫人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两位有所不知,大哥…他以前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人,都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

李自然微微皱眉:“是因为十年前的那桩冤案?”

陆辰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艰难地说道:“没想到…你们连这都查到了。”

“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自然追问。

“十年前?哈哈哈……”

陆辰狂笑了几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绝望,笑着笑着又咳出几口鲜血。

“咳咳…既然我已经命不久矣,你们想听,我便说与你们吧。”

陆辰的眼神变得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翠儿从小就长得漂亮,却不曾想,在她十六岁那年被赵乾那恶徒惦记上了。”

“他向我父亲提亲,我父亲知道他的为人,当然不肯答应。那畜生怀恨在心,竟然放火烧了我家的药铺,我和翠儿的父母…都死在那场大火里……”

说到这里,陆辰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但他强忍着继续说道:“后来他又买通了官府,我去告官不成,却被他反咬说我诬告,致使我被流放,翠儿也被他强行霸占了……”

“我被流放到湘州,遇到了一位赶尸匠,他出手杀死了押送我的官差,并收留了我,教我赶尸之术。我当时还以为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诚心诚意拜那人为师,可没想到他竟然有…有……”

话音未落,陆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赵夫人早已哭成泪人,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梅花巾帕,轻轻擦拭着陆辰嘴角的鲜血。

“说来,我今日会死于你手,可能也真的是报应。”路辰看了李自然一眼,继续说道,“这几年我为修炼赶尸术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后又为了复仇,将尸毒掷于井中……”

陆辰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渐渐黯淡下来。

“我明明自己就生活在不幸中,却还是把一个个的不幸强加在了别人的头上……”

陆辰说完这最后一句,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大哥!”赵夫人轻轻抚摸着陆辰的脸庞,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带着笑意说道,“你放心吧,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言罢,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鲜血溅洒而出,渐渐与陆辰的血液交融到了一起,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李自然与姜粟粟对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久久无言。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啜泣声突兀地响起。

一个身材矮胖、身穿黑色官服、头戴冠冕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从正殿后走了出来。

他抽噎着说道:“呃啊,为什么…怎么会…好感人呐。”

李自然眉头紧皱,警惕地将桃木剑横放在身前,他先前竟未察觉此人的存在。

他冷声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男子咧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悲伤转为谄媚。

“小道爷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在下朱寿,是奉朝廷之命来处理建安镇瘟疫一事的太史。”

太史……

姜粟粟低声向李自然解释道,“太史令是朝廷前十几年前新设的衙门,里面的太史专门负责处理长生妖邪和炼炁士相关的事务。我们最好不要与他们为敌。”

“我没别的意思。”朱寿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不知两位可否将这赶尸匠的尸体交给我?我好回去交差。两位请放心,今日朱某除了看到你们除掉凶徒外,别的,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自然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陆辰虽有可怜之处,但害死了那么多人,实在不能算作无辜。

将他的尸体交由太史处理,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朱寿笑得更加灿烂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拖起陆辰的尸体。

“今天这份差事真不错,可以得个清闲。”朱寿一边拖着尸体一边自言自语,然后突然回头,朝李自然和姜粟粟挥了挥手,“告辞了!希望以后不会遇到二位。”

……

李自然与姜粟粟回到了县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的回禀给谢县令。

谢县令听后,不禁感到一阵唏嘘:“哎,没想到,张大人一时贪心犯下的错事,最后却是他丢掉性命的关键。”

二人又在县衙盘桓数日,等到姜粟粟将伤养好,建安镇中蔓延的瘟疫已彻底解决。

谢县令再三挽留李自然与姜粟粟,二人仍然坚持离去。

临行前,谢县令备好了马车,亲自相送到城外。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钱庄的票号,递到李自然手边,诚恳地说道:“这些银钱全当为酬谢小仙师义举,还请小仙师不要推辞。”

李自然将银票推回,语气坚定地拒绝道:“家师经常教导我,降魔卫道乃我道门本分,这银钱我若是收了,岂不是违背了师命?”

“一些散碎的银钱不打紧的,小仙师留作路上的盘缠也好啊。”

“谢大人若真是想谢我。还请谨记清正廉明四个字,万万不可走上张县令的老路。”

谢县令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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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人迹罕至的密林中。

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背靠在巨石上,他手中提着陆辰的头颅,脚下踩着朱寿的尸体。

他把玩着头颅,声音中带着病态的兴奋,“姜粟粟…一想到她的名字,我就会忍不住地颤抖。”

“这么漂亮的美人,若是将她的四肢砍断,放入一个大缸中,再送到姜青屹面前…哈哈哈……”

话音落下,他从怀中取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狠狠地扎进了陆辰的头颅。

他像是在头颅上挖着什么,表情越来越兴奋。

最终,他挖出了陆辰的眉骨,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

“哈哈哈……”

黑袍人的笑声回荡在密林中,发出阵阵回响。

月光的照射下,他衣领处用金线绣着的“梁丘”二字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