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扶了扶额，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那个男孩应该就是自己没错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丁点儿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判断。
看来自己小时候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被囚禁，被折磨，居然还有心思逗小女孩？
可以啊路明非，某个帕金森患者都得站起来给你敬个酒，他心想。
不过现在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想来也是有问题的。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身份不简单，但属实没想到居然会这般黑深残，简直比某些打着末日科幻名号内核却是都市言情的电影都要更甚。
可这都不重要！
路明非冷笑着，他已经记下了刚才那些人的脸。
做成罐头还是并入电网？
这才是值得考虑的事情。
等此间事了，一个是准备围猎自己的那群‘勇士’，另一个是囚禁自己的那些人。
该见见血了，伟大的作品总是需要牺牲才能铸就，他们该为这个星球留下点什么。
路明非垂下眼帘，面庞上流露出皇帝般的威仪，那低垂的目光中满是冷厉。
脚下扭曲交织的光景迅速掠过，快追上了，路明非能感受到世界之喰煞的灵能分身就在前方。
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天际骤然绽放，如同星河般的壮丽景象徐徐铺展，无数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把这里的黑暗照的莹莹发亮。
“跑？”路明非冷哼，那光芒中灵能风暴铺天盖地的涌入这方世界，那是虚境的入口，宛若实质的灵能正在挤压这片天地，亘古而久远的神秘气息在此方回荡。
穿界门已经被打开，那个分身就要返回虚境了！
忽然，一丝不和谐的气息出现前方的脚下。
那是错误，那是谬误，是一段不应存在的光景。
路明非意识到这是零的记忆遭到了篡改，一段虚假的记忆取代了真相。未经训练的智慧生物往往会沉沦于这虚构的记忆中，难以自拔，无法抵抗。
所以，这就是零为什么在外界那副模样的原因？
这扭曲的错乱感也让路明非极度的不舒服，大脑深处发出不适的信号，皮肤像是有电流穿过酥酥麻麻。
哟，还涉及到自己？
路明非低头看去，那是一望无际的冰原，远方一个巨大的雪白蘑菇云正在缓缓膨胀，升入天空。
而女孩则是待在冰脊的下方，似乎正在躲避天空中巡回的战机。
夜空中战机呼啸而过，尾部喷管的火焰在极夜天空下极其清晰。
那个小小的人影被发现了，战机俯冲着下来，一线弹坑贴着她的脚边布下，溅出一人高的雪尘。
男孩在距离她一百米远的位置，躺在睡袋里瞪大空白的眼睛，看着漆黑的夜空。
女孩望着男孩的方向，她害怕极了，想跑过去贴着那个男孩。
路明非停了下来，那分身的气息越来越远，想必马上就要通过穿界门了。
但无所谓，他现在只想看看这个女孩会怎么选择。
如果森林中藏着两匹野斑马，被猎人发现的那只会跑向另一只寻求庇护吗？这种举动没有丝毫意义，只会把同类也害死，可在致命的弹幕中谁能抗拒那种冲动呢？
那个女孩没有动。
路明非嘴角轻轻勾起。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她轻声说。
战机又一次俯冲过来，狂风暴雨般的枪弹贴着雷娜塔的身体射入冰雪，它们割开了雷娜塔的防寒服和漂亮的白裙子，豁开了少女的皮肤，只差一点点就要了她的命。
女孩满脸是血，一颗子弹擦着她的鼻梁过去，犁出一掌长的血痕，伤痕深达一厘米，鲜血漫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一旁的“德什卡1938”，那是能够击落战斗机的武器，她用细弱的胳膊把机枪枪口抬起，转向俯冲过来的战斗机。
战斗机上的武器被切换成蜂巢火箭弹，驾驶员按下发射按钮，高爆火箭离开了蜂巢，同时女孩扣动了“德什卡1938”的扳机！
枪械并未吐出火焰，扳机被锁死了，子弹卡在了枪机里，这支枪太古老了，所以卡了壳。
箭弹擦着女孩的肩膀掠过，在背后爆炸，高温和巨大的冲击波把她浑身的衣服和皮肤都撕裂烧毁。她被冲击波远远地抛了出去，弹片深入她的各处脏器，削去了一块颅骨，烧毁了美丽的长发，她身下的血斑越来越大。
这时金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额头。
“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有人摸着她的脑袋，有些嫌弃。
“我要死啦。”她轻声说，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孩蹲在她身旁，无所谓地看着这团模糊的血肉：“真笨，真是没用啊。”
女孩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想握着男孩的手，感觉一点温暖。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她喃喃地说。
男孩愣了愣，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没被人骗过么？誓言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啊！只有你对别人还有用的时候，别人才会遵守誓言。现在你给炸成这个样子，对我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我也就没必要遵守誓言了。”
他抚摸女孩燃烧着的金发，轻声说：“再见了，笨女孩。”
女孩呆呆地望着男孩，眼中的最后那一抹微光渐渐消失了。她的视野正渐渐黑暗下去，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她一无所有，眼泪无声地涌出，又迅速地冰冻。
视界之外的少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单手捂着脸，似乎在赞叹这幕戏剧的精彩。
但他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变冷，整个空间都在颤抖，从虚境中汹涌灌入的灵能忽然停滞，接着又倒灌了回去。
错误的信息正在逐步被纠正，脚下的画面忽然开始倒带，正确的记忆正在加载，一切在短时间内恢复到正轨。
冰原里的女孩重新站起来，那个男孩也在纵声狂笑。
虚空中有什么东西在复苏，至力至伟的灵魂正在回归。
忽然……一切戛然而止。
画面停滞流转，男孩和女孩都消失了，无限延伸的光景向着此处收拢，在眨眼间无数的画面回收为一点，零走了出来。
她的脸颊还残留着两道泪痕，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年，金发被灵能吹起，像是飘散的蝴蝶。
她笑了起来，像是冰山之巅的雪莲绽放。
路明非看着那道界门，他有些生气，居然明目张胆在他的面前篡改关于他的记忆？
连它的本体都不敢做的事。
路明非伸出手指，抓住和抹去是两个概念。现在他不想玩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灵能分身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穿界门，后方忽然响起潮水般的声音，一道波动迅速的掠过了它。
它停住了，片片消散在虚境之中。只是，在最后一刻，一段信息还是被它宣扬了出去。
在那永恒的虚境中，这道信息像是石头落入了湖中，涟漪轻轻泛起。
那段信息很简单，路明非也截取到了。
如果翻译成语言，那么这段信息含义是——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