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影子扫着风雪而起,巨大的龙翼猛然张开,它像是划破空气的黑色利刃,瞬间冲上了天际。
路明非站在巨龙之上,将白色的大地逐渐甩在了后方。
后方的高空中蘑菇云还在向着四周不断扩散,它庞大的身躯将天空撕裂,巨大的火柱如同一道通往地狱的通道。
众所周知,战略武器的最大作用在于威慑,当这种震慑被真正释放时,某些边界已经被逾越了。
还是太温柔了啊,路明非笑了笑,得益于这具身体对自身种族的认同,一些精准且高效,能够极短时间内统一行星的手段和措施在他的潜意识中就被排除了。
但他需要的从不是由两百多个国家和政体组成的臃肿的机器,即使实际上这颗星球只需要三个超级大国就能决定一切。
而三个,在他眼里跟两百多个没有任何区别。
他只需要一个声音。
人类从历史上能够获得的唯一教训便是人类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路明非感受到了这颗星球几位最高决策者的魄力和胆识,但这远远不够,他们自以为洞察了当前的紧迫局势,自以为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有些事未曾经历就永远无法领会。
当路明非在向张墨描述三大天灾所带来的灾难时,他本可以用灵能进行直接演示,但他并没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本身的恶趣味,另一部分便是没有必要。
人们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即使他们亲眼目睹了一颗繁荣的星球被吞噬成一片荒芜,也会因为没有经历过惨痛的代价而如同雾里看花,难以体会其中的痛苦和绝望。
更为讽刺的是高维恶魔的入侵就像是一场儿戏,如果不是曾经联盟深入研究过这些家伙,他几乎会误以为这是某个星际友好文明,不仅送情报,还慷慨地赠送科技。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这些家伙居然只是开了一些‘副本’,然后再邀请玩家进入副本进行攻略,攻略完成后还可以转职成灵能战士?
迷惑,简直迷惑!
这颗小小的行星之中,低效且副作用极大的龙血都能滋生如此数量的阴谋家,那灵能的发掘无疑会催生出更多的野心和斗争。
但这都是后话。
而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在这一年与高维恶魔的相处中,这些超级大国无疑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可以与之抗衡,一种能够解决危机的错觉。
至于虫族,在那栋黑太子集团大厦,随着几枚动能武器的打击,一切的危机迎刃而解。
是啊,如此的轻松。
所以,跑吧,跑到这颗星球最大的海洋里,尽情的发育和生长,当海水变成血色,当无尽的虫族从海面冲上大地,当这颗星球的某一片区域化作彻底的荒芜。
届时,他们自然会知道国家这个词是个多么落后的组织形式。
想着想着,路明非忍不住弯腰笑了起来。
不过,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仍会给这颗母星上的智慧生物一个机会,一个不主动采取高效措施的机会。
只是当这个危机爆发之时,或者在某个偏远不为人知的角落突然冒出一个难以挽回的重大错误。
如果那时的他们仍如现在一般,这个机会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文明,即使冲上了星空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消失在无尽的长夜里。
而他,从不是保姆。
路明非回头望去,他已感受不到异样的气息,想必那些在核弹下逃脱的少量虫子已经跑远了。
还是太善良了,路明非叹了口气,这叹息中带着一丝矛盾和无奈。
他本可以直接利用这些已经发展成熟的虫族作为制造代价和痛苦的工具,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那些决策者们。
这是因为——时间,这里野蛮生长的虫族估计在两天内就会冲上陆地,将一切吞噬殆尽。但被核弹摧毁基地后的它们又要重新寻找新的栖息地,重新开始它们的生长和发育过程,这大约需要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是路明非给予的最后机会,也是他最后的善意。
………………
BJ,雨势愈发猛烈,早晨路明非去找夏弥时天空就飘着毛毛细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太阳在半个小时前已经落下,太阳消失后不久铅色的云层从远方推过来,天空在几分钟里黑了下去,跟着一声暴雷,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像是天空里的水库开了闸门。
王府井地铁口依旧灯光通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几个女孩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外界的几个街口依旧被封锁着,执勤的士兵穿着雨衣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雨滴击打在装甲车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有战士抱着两个纸箱走进了帐篷之中,他目不斜视地将纸箱放在了那只跟人一样高的黑龙身边。
竖着耳朵眼神好奇的黑龙连忙从地上坐了起来,锋利的利爪撕开胶带,从两个纸箱中分别拿出了一袋薯片和一瓶可乐,它满足地眯起眼,尾巴在地面上一扫一扫。
战士看见芬里厄的身边还有几个纸箱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喝完的饮料瓶子。
他想了想,走上前想拿起带出去。
芬里厄眼神猛然一变,灵巧的尾巴迅速将箱子扫到了自己身后,同时黑色的翅膀环抱住刚刚打开的薯片和饮料箱。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桌子,是夏弥,她正瞪着芬里厄。
芬里厄耳朵耷拉了下来,它小心翼翼地从纸箱中拿出一个空的饮料瓶子,不情不愿地递给战士。
战士愣住了,挠挠头,伸手接过空瓶。
他敬礼,转身走出帐篷。
走在帐篷外的战士看着手中的瓶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冲到了一辆装甲车里。
而在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巷子里,红头发的少女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她穿着白色的体恤和热短裤,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她的脸颊,耳上的吊坠看起来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