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赏赐

“不认又如何？只要身后建奴溃军，这天下之大难道还无我大顺容身之处？再不行我白旺愿为先锋，替陛下去取四川便是！”

白旺有点生气了。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在刘慎身上，甚至跟是否能南下江西也没关系。

重点是清军已经追到屁股后头了。

再耽搁下去，两军交战，顺军被黏上无法脱身，他们能够与明军谈判的筹码就更少了。

“属下也觉得此计可行。”

刘宗敏突然开口：

“最多我们小心一点，先遣一部帮明军解了九江之围，探探对方的口风与诚意，再令一部紧随其后作为接应，一旦事有不逮便直接进军九江，难不成我顺军健儿还拿不下区区一座城池？”

“而且我军粮草不足。”

又一名官员开口：

“帮九江解围后，可以联军为名要求明军提供物资粮草，他鄱阳湖有转运之便应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便可看出明廷诚意。”

如此一来，我军燃眉之急可解，至于他刘慎是否能为我军打开南下通道，反而不重要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冷笑一声：

“区区明军，还能拦得住我们不成？”

说起建奴，他们可能会觉得有些棘手，但说起打明军，人人都没当回事。

就连白旺一个坐不了上席的果毅将军都敢顶着江上火炮夜袭左良玉大营，摆明了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其实顺军战斗力并不差，只是一来建奴骑兵本身对步兵有克制，二来还是吃了没有一个稳定根据地的亏，

缺少稳定生产环境，武器装备当然比不了此刻的清军。

就拿火炮来说，清军的重型攻城大炮如今已经比明军还要先进了。

主要因为明军的火炮在末期都是以防守为主，重速射，而清军寇关尤其入关后开始攻城掠地，火炮以攻城为主，重威力。

因此早在皇太极天聪五年时，就命佟养性以红夷大将军炮为原型督造出了“天佑助威大将军炮”，

从此清军攻城便先令汉兵攀城，攀城不下就调来重炮轰击城墙直至轰塌，再一拥而入大开杀戒。

李自成沉思良久，终于放弃了速下应天的决定，毕竟三吴之地对于顺军来说还是太过陌生，这支大量出自河南、关中的军队也确实不擅长水战，

若真如刘慎所说难以快速平定江右，自己就算占领了应天，也成了南廷抵抗清军入侵的门户，甚至有可能被南北夹击。

于是他开口道：

“既如此，那就先去探探袁继咸的口风...白旺将军。”

“末将在。”

白旺心中大喜，低头应声。

“你既然与刘慎打过交道，那便着你率右营兵马再跑一趟，帮他解了九江之围，届时让他主功便是，你只悉心注意，明军是否能信。”

“末将明白！”

“袁绵侯！”

“末将在！”

那名声音粗犷的将领立刻起身。

“你率右营主力负责接应白将军，务必配合密切。一旦九江明军有异动，宁可先下手为强夺了九江，也决不可让自身陷入被动，祸及中军！”

“末将明白！”

这被封绵侯之人正是李自成麾下“八大金刚”之一的双鞭大将袁宗第，乃是右营主帅制将军，是白旺果毅将军的顶头上司。

李自成的主力部队分前后左右中五营，袁宗第所率右营在潼关大战中其实已损失惨重，但战斗力却是极强，曾与多铎率领的清军在城外展开野战，前期互有胜负，后期被清军的火炮部队击败。

也无怪乎他们看不起左良玉，毕竟主将本身战绩显赫，副将白旺又是个打楚兵专业户，实在让他们对左部明军重视不起来。

“至于那个刘慎...众卿看看，该如何处理？”

“随便赏他个官职，或者些许物件，有个由头便是。难道还让一个明将掌兵不成？”

一人满不在乎开口：

“何况人家又没说要归顺我朝，何必上赶着求人？”

“倒也不是上赶着求人，而是此人本就有功劳在身，谈吐决策又颇有过人之处，确实可以为我所用。

何必吝啬那一点东西，坠了我国朝脸面？正好教明人知道，我大顺赏罚分明。”

刘宗敏思忖了一声道：

“最好是赏那种让他足以忌惮明廷，一旦被发现后就不得不归顺我朝的东西...”

作为大顺朝资历最老、如今军中的第一人，刘宗敏的话无疑最有分量，他一开口其余人便立刻安静下来，然后听他问道：

“当日陛下从北京紫禁城离开，是否携带了明廷先帝的宫中妃嫔？”

众人一愣，想通其中关节后便立刻抚掌大笑：

“妙！不愧是汝侯，居然能想出这等办法！这事要是让明朝皇帝知道了，保准他恶心得吃不下饭！”

连李自成都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指向刘宗敏。

刘宗敏的方法很简单。

刘慎出身低，或许并不怎么爱惜所谓羽毛，顺朝就算为了拉拢赏他什么官职、礼物，明廷也犯不着为这么个小人物翻脸闹别扭，说不定还会被他当作自己的本事到处炫耀。

但若赏他一个明廷出身的妃嫔，那就不一样了。

这事一旦被明廷知道，上下绝对炸开锅。

但李自成想了一下，明宫中的妃嫔都已被他赏给了功臣，哪还有妃嫔赏给刘慎，

唯有当初攻占西安后，为抚慰投降的末代秦王朱存极，只取了金银等物，甚至还封了他一个有名无实的权将军。

后来朱存极在山海关大战中下落不明，他撤回西安后又将王府一众人等带了出来，暂未处理。

秦王妃刘氏已被他送回娘家，便将秦王次妃云氏、世子妃花娘连同两个宫女一同赏给刘慎便是。

“何妨再封他一个九江防御使，又不费什么功夫，也能使明军江西诸将起猜忌之心。”

刘宗敏笑道：“就看他一个小小操守官敢不敢接受了。若不敢接受...”

说着，手上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

...

当晚，九江府一片狼藉。

由于城上位置有限，袁部明军的大炮终究是没能轰得过城外的左部明军，导致在当天下午西北角城墙出现了垮塌，

袁继咸顶着炮火亲临城上指挥，麾下总兵官袁震身先士卒，与左部明军在城墙垮塌处展开了几乎持续一昼夜的厮杀，终于阻挡住了对方潮水般的进攻。

这天晚上，江西布政使司布政使虞鸿光，走出总督署衙门后并未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而是上了轿子兜兜转转，来到了九江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