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的餐桌下方摆放了一瓶刚摘的月季花,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芳香。餐桌上摆了几样下酒菜:白灼基围虾、卤鸡脚、夫妻肺片、麻辣兔头、凉拌黄瓜、苦瓜炒蛋和白果炖鸡。
保姆周小菊把一瓶有些年份的拉菲红酒倒在醒酒瓶里,然后在三个位置上摆了碗筷和高脚杯,便站在一边等主人上桌。
换了一身黑色时尚休闲运动装的任莹下楼来,刚被田洪铭邀请到餐桌前的辜俊超看着她走下来,感觉她变了一个人似的,与昨天刚见到时的满脸憔悴的黄脸婆相比有了质的区别。她的这身衣服将她凹凸有致的娇美躯体展现的别有一番韵味,虽然黑眼圈还是较重,但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任孃,下楼腿脚痛吗?”辜俊超赶紧问道。
“还行,没有那种牵拉的疼痛了,不过,还是有一点点疼的感觉。”任莹微笑着回答,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田洪铭请辜俊超在任莹左边坐下,自己从下方位绕到右边坐下。
站在田洪铭侧边的周小菊从桌上拿起醒酒瓶从下方位绕过来先给辜俊超倒酒,然后给任莹倒酒,最后才给田洪铭倒酒。
辜俊超知道有钱有权人家的规矩多,要是自己倒酒那会去讲什么规矩,直接挨到倒过来就是。想想是自己的圈子太小了,也不曾参加过什么酒局,只听青城山那些修士摆过重要的宴客吃饭不光讲究座位排序,更讲究添茶倒酒的顺序,那是一点都不敢马虎,不然,不经意间就会得罪那些大人物。看来,空了还是要钻研一下这里面的门道,免得以后参加有档次的酒局失了礼貌。
“小菊,你去忙吧,不用侯着了。”任莹摆摆手,道。
周小菊知趣地退回到厨房去了。
任莹看了看桌上的菜,视线移到辜俊超身上,由衷地道:“辜老师,这一年我受的罪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不仅到成都的大小医院治了,还到处请名医到家里来治,可就是没有什么效果。哎!人病久了,脾气和心情就变得很糟糕,有时就莫名的烦燥和不安,哀怨、臆想、发火……反正人变得不可理喻。我都认为我的病是没法治了,想不到昨天你半天时间的扎针就让我能在床上睡觉了,今天一天又让我全身无比的轻松。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的病,到时我一定重重的谢你!”
“任孃,你别这么急于下结论。”辜俊超一脸淡然地道,“你的病并不是这一年才发作的,而是在你身体内潜伏多年了。具体什么原因引起的,可能真如你家人猜测的是当年你发生车祸医治好后留下的后遗症。你也是开医院的,应该知道年轻时就算身体里有些什么一时也不会显露出来,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加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经常加班熬夜饮食没有规律,肌体功能又在下降,而你本身就伤筋动骨过,所以,年龄大了抗不住了病一出来就老火了。”
任莹点点头,苦笑道:“这些理我懂,只是创业艰难,守业更难,我何尝没想过停下来,可耗费我夫妻多年心血才铺好的摊子又怎舍得放下。我不管行吗,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听到这话,田洪铭眉头不留痕迹的一皱,瞬间舒展,内心却想这不过是你任莹的托词,你不管这摊子一样弄得起走,何况还有我呢,就算你防到我,请人管不就行了吗?这根本就是你好强的性格和对权利控制欲太旺盛的借口罢了,不过,既然辜俊超都这样说了,那肯定这病不会是那么轻易就好的了的。他把目光投向了辜俊超,期待着他如何回答。
“任孃,上天是公平的,你辛苦了二十多年,它是想让你休息了。你看啊,你有这么大的家业,有一儿一女,有爱你的老公,有大别墅和豪车,家里你说了算,挣的钱都存在你名下,你还停不下来,就证明你还不知足,还想索取更多……为什么很多有钱人挣到一定的钱后就开始捐款做慈善,因为他们懂得‘月圆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而中医讲究阴阳五行平衡之说,也是这个道理。所以,我给你治病,你得放弃杂念配合,更不要盼它一下就全好了。治病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而且我也不是天天给你扎针理疗,第一周可能勤一点,以后间隔的时间就长一些,也许每隔三天扎针刮痧拔罐一次,也许一周,而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青城前后山和街子古镇这么近,不治疗时你可以去爬一爬走一走,只要身体感觉受得了就去爬就去走,在青山绿水氧气充足的地方锻炼,自然就恢复的快一些。”
“那……那我这病还得治多久?”任莹本以为自己的病要不了多久就会治好,但经辜俊超这么一说脸色就黯然了下来。
“我……我真没把握能确认好久能完全治好你的病,初步估计应该在一年以上。”
听着这话,任莹有些伤感,脸上也露出了不悦之色。她用手抹了抹脸,想起近一年的痛苦折磨,伤感的心情瞬间又释然了,毕竟自己的病有完全好的希望,总比越来越严重以及未来痛苦的死去要好很多。而田洪铭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露一丝表情,以后没了任莹的控制,就算有女儿在也总比在她任莹的监管下要轻松许多。
任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辜老师,不说一年就是二年三年只要你能让我身体有好转不朝坏的方向发展,我就知足了。只是知足常乐,这大千世界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点呢?像你这么年轻,你肯定对如今的生活一点都不满意吧,你想买房想买车想爱情事业双丰收吧。可是,你没有能力也没有贵人相帮,平平淡淡的工作生活中是不是感觉自己一无是处而心中又憋着一股不服命运不信邪的干劲,还幻想着凭借自己的勤奋努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所以,人能知足吗?挣了一百万想一千万,挣了一千万想一亿……谁能停下来?我们虽然现在家境优越,随时都可以坐在大房子里炒几样小菜喝一瓶几万十几万的红酒,但是,如果停下来不继续去挣钱,生活还有何质量可言?不过,你说的对,我有年富力壮的老公,有成年了的一儿一女,有他们继续挣钱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你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治疗,我可不想奋斗了几十年最后连一点富都没享就走了,岂不辜负了上天和命运的眷顾。”
田洪铭扭头看着任莹,心中涌起万般情绪,心想你早点这样想就对了,我跟着你打理医院这么久,所有的门道和路数都一门清,你为什么就不愿放手交给我呢?为什么总觉得控制着我,你就能放一万个心,生怕一放手我就脱离了你的掌控?
辜俊超笑了笑,道:“任孃,走到你家来才知有钱人跟普通人住的吃的穿的有多大区别,难怪无数人都削破脑袋的想发财,想过上你们这种住别墅开豪车而且有人伺候的生活。”
任莹知道任何普通人走进有钱人家里都是这种充满羡慕和向往的心态,她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想成为有钱人,就要有胆色,还要有抓住机遇的魄力。白手起家不是什么人都行的,而在都江堰这座小城,普通人想一年一下挣好多钱那就更难了。没有工作没有事业的男人是不会受任何人待见的。进入社会,你肯定知道任何一个女人眼里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不会是高大帅气而是拥有什么样的物质条件。你如果没有一个好的门路挣钱,恐怕就是农村出来在这座城里打工的女孩也瞧不上你的。所以,凭你的医术,要过上我们这种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哎呀,你不要宽我的心了。”辜俊超摸了摸头,嘴角一抽,淡淡地道,“我就是跟我师父学了点皮毛,正好能减轻你的痛苦,就像瞎猫撞到死耗子一样。”
“那有你这样比喻的!”任莹白了他一眼,举起杯子,“辜老师,这第一杯酒,我和我爱人敬你!”她向田洪铭递去一个眼色,田洪铭赶紧举杯。
辜俊超拿着高脚杯也举了起来,三人咣当一声碰在了一起。
辜俊超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的啜饮了一小口,让酒液在舌尖上缓缓展开,然后吞下了肚。
任莹抽杯喝了一小口,道:“这拉菲酒一瓶三万多且有十多年的年份了,它混合了黑醋栗、樱桃和微妙的橡木香气的复杂香气,每次喝它,我就感觉不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愉悦和精神的放松。”
辜俊超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这么贵的酒,喝起来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美好,感觉还不如自己买的百把块钱的九寨干红兑点百事可乐来得爽口。拉菲红酒在电视上那些都市霸道总裁剧里看过,说最便宜的都要好几大千,贵的上百万的都有。三万多一瓶,有钱人真他妈的舍得。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辜俊超喝酒后的表情并没有欣喜,任莹笑了笑,道:“辜老师,喝红酒是要慢慢品它的滋味,而不是像喝水一样一口喝掉,不然,你就只能被它的外在唬住而却真正感受不到它的余味悠长。上午我跟你说的事,你没试就吓倒了。那是因为你潜意识就认为出生于富贵家庭的女孩高高在上,只能是那些大款、公子哥儿追逐的对象,而像你这种穷小子跟她的距离相差太远,有那心思也够不到。其实,女人就像昂贵的美酒,你得想法拥有它才能慢慢地品尝它的美好。我女儿再怎么高傲毕竟她还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她就渴望被男人追、被男人爱护,被男人重视。她从小接触的男人要么是有权家庭的要么是有钱家庭的,无非追她的路子就是常见的套路送花送礼物什么的,可是我女儿缺那些吗?在她看来,这些都打动不了她。所以,像你这种没钱却心怀目标的男人,说不定能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只要你真心去追,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哟。”
这真是奇怪了,两口子一个德行,上午任莹怂恿,傍晚田洪铭怂恿,两人好像约好似的,现在更是离谱得两人一个劲地怂恿我去泡她们的女儿。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就入了这两口子的眼,轮番着一个要招我为上门女婿一个要我去追,是我祖坟冒青烟了吗?摊上这么好的事。
夹了一小截黄瓜送进嘴的田洪铭,咬了几下吞下,见辜俊超不接话,目光移向任莹:“老婆,你说过只要我夫妻看上的男人,他愿入赘我田家当上门女婿的话就把家产分给他一半。开始我都跟辜老师摆了,他都没动心;你直接叫他去追女儿,凭他现在的条件,哪有什么底气和勇气哟。”
任莹抬眼白了一下田洪铭,黛眉一皱,淡淡地道:“你以为谁都是见钱眼开的人吗?辜老师这么能干的人岂是走投无路靠入赘上位的人吗?何况凭他的本事,在哪都有发光的时候,只不过现在他没有贵人相帮全靠自己,不然,他早已挣到让他挺起胸膛的底气了。”
田洪铭认同地点点头,对着辜俊超说道:“小辜,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那天在医院见到你跟你打了一会儿交道就知你这人不怕事,有担当。说真的,你与我女儿年龄相当,她又没有男朋友,而且对你并不反感,你可以在治我老婆病的时间里试着跟她接触一下,两人有感觉自然就会走到一起,如果没有感觉彼此生厌,那就当我们夫妻没提过这事。”
“谢谢田叔和任孃的认可。穷人家出生的孩子都比较自卑。你们的女儿那么漂亮又优秀,不知有多少有钱有势的人家盯着的,他们都追不到,我这个穷光蛋就更不用说了。你们还是别在这怂恿鼓动我了,明知无希望那不是自找羞辱吗?”
“这你就不懂了。”任莹扯了张纸擦了擦嘴,轻声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她从小生活优越,那些靠父辈又游手好闲的男人,她根本瞧不上眼。她说过她要找一个令她折服的男人,如果碰不到她宁愿打光棍一辈子。我们夫妻看好你,只要你敢试,我们就全力的帮你。”
辜俊超被任莹两口子说得有点动心,只是还是觉得自己毫无实力就去追这个在现实中见到的最漂亮最优秀的女人,行吗?
他灿灿地一笑,提起酒杯,道:“田叔、任孃,我还是不自信,一切顺其自然吧,我敬你们一杯。”
“好吧,喝酒吃菜!”任莹回道,举杯。三人又碰了一下。
不管这夫妻出于什么目的,辜俊超心里都跟吃了蜜一样甜。刘冰玥你想跟我分手就分手,看到没有,老子吃香的很,有机会找一个比你漂亮比你家境还好的女人,你等着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