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老孙家做客

祁山垅老矿区几十年没人上山挖矿。

国营矿投产，开始禁止私人挖矿。

村民自留地，养几只鸡都是不允许，又有谁敢去挖矿。

即使有矿，也没人敢收。

但是自81年分田到户以后，事情有了变法。

祁山垅和隘山，还有上坪，几个地方都有人去开民窿挖矿，有人专门携带巨款来收矿了。

于是祁山垅老矿区突然增加了许多的人。

本来老矿区有一些老房子，祁山垅矿成立后，安排成家的矿工居住。

开始有人挖矿后，山脊空地上，不少人搭起简易的工棚，拖家带口的居住。

孙纪海娶了一个余都县吃商品粮，但是没有工作的女青年。

生了三个小孩后，发现许多没有正式工作编制的家属可以上山捡一些碎钨矿，拿去换钱。

于是找关系在祁山垅老矿区批了一块空地，出钱搭了几间房，一家人居住。

彭明保两人到了他家门口，看见孙纪海带着大女孙淑娥正在用铁锤，把小块的含有黑钨的石块砸碎。

二女儿孙淑琴在厨房跟李燕茹忙碌。

看见彭明保两人，孙纪海忙招呼他们客厅坐，孙淑娥主动泡茶，端来果盒。

彭明保还问她：“娥丫头，外面这些碎钨石是你跟你妈上山去捡的？”

孙淑娥抑着脸说：“是呀，现在外面荒山上每天都有不少人在捡这些钨石。

有本钱的老板就开民窿赚大钱发大财。

像我们开不了民窿的人就拿个铁锄，带个铁锤，背个编篓，满山遍野去扒拉石头。

只要含有钨矿的碎石都捡回家，用铁锤一点点敲碎后，再把钨精矿淘洗出来去卖，15元一斤呢。”

彭明保羡慕地说：“一个月可以找到四斤钨精矿就比工人一个月工资都高了，做这个效益可以哦。你两母女一个月可以找到多少斤？”

孙淑娥撇了撇嘴说：“我是给我妈打工的，只有做事的份，没有数钱的资格，呵呵……”

孙纪海瞪了她一眼说：“你妈负责家里的开支，钱不是她管，难道给你管不成。叔伟、淑琴两个都还在读书呢。”

孙淑娥一脸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

此时的彭明远想：前世不管是老矿区，还是隘上矿区，自己都经常去，知道哪个民窿出了大货，发了大财。

或许可以凭借这份记忆取得人生的第—桶金，也有可能。

现在一个月工基本工资51元，加上奖金十几块，一个月拿到手还不到70元。

一个月能够淘五斤钨精矿就顶一个月工资了。

到底能不能借这个记忆找矿，有空去测验一下就知道了。

李燕茹看见两人来家里，热情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明远，来了老矿区就到家里来坐坐，你跟老孙是同一个村的，大家在同一个单位，应该多走动。”

她的眼光里充满欣喜，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因为有一次她在下面篮球场看见彭明远跟胡文月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玩。

彭明远躲开她欣赏的眼光注视，点头说：“我会的。”

孙纪海指着两瓶章贡酒说：“两人还这么客气，买了酒呢。”

本地风俗男孩去岳父母家都会买二瓶酒，或者去女孩家相亲也会买酒去。

所以刚才老孙见状，心里也是欣喜万分。

连孙淑娥都偷偷看了彭明远几眼。

老孙小女孙淑琴才十二岁，正在祁山垅矿职工小学五年级读书，每天下午放学后，坐五点半送坑口职工上班车到老矿区，早上坐班车下去。

两姐妹长得都像李燕茹一样，粗壮结实。

孙淑琴乐呵呵地说：“彭明远，你这么厉害，一次就逮到两只竹鼠，而且还是这么大的竹鼠，每只都有二斤多重。

这老鼠肉炒辣椒特别好吃，两只竹鼠可以吃几天，明天下了班你们也可以过来。”

孙纪海点头说：“现在条件好多了，不会像以前一样没有饭吃了，经常来都没问题。”

彭明保说：“以前在祁山矿当工人也经常连饭都吃不饱，我叔以前下班了就去生产队收过红薯的地上捡残留的红薯，去收割过稻谷的田里拾稻谷。”

他说的叔就是彭明远老爸彭德华，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在战场上负了伤，右手掌四根手指留在了朝鲜。

退伍后恰逢祁山垅矿招工，在祁山垅矿干了二十八年，退休回到老家，让十七岁的彭明远顶班。

孙纪海说：“德华老表一辈子勤勤恳恳，老实本分。

回老家四十多里路，二块钱车票。

他是残疾退伍军人，买票享受半票，只要一块钱。

可是他从来不坐车，都是走路，四十多里路，硬是四个多小时从家里走到单位。”

彭明保对于这件事也是非常佩服：“我看我叔经常走路回家，有一次我说也跟他走一次试试，才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就受不了。

他是个在部队专门锻炼过的，走起路来速度非常快，而且根本不需要休息的。

我几乎小跑着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他还嫌弃我走路太慢，说像我那样走，到天黑都回不了家。

到了和风镇我就去公路边等班车坐了。

他走路回家，等我回到家时，他早已经到家了。”

他对彭明远说：“以前你应该跟你爸走一次路，就知道他走路是怎样一番情景了。”

彭明远说：“小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我妈妈带我到他上班的地方玩，我爸让我妈跟他走路，他说小孩他背着走。

我妈肯定不同意，后来是我妈带我去县城坐车，他走路回单位。

等我们到祁山垅镇汽车站时，他在车站等我们。”

此时的彭明远有点思念老爸老妈了。

退休二年多的老爸在老家也没闲着，捡粪、钓青蛙养鸡鸭，去小溪水沟田垄间挖泥鳅逮小鱼小虾，从来没有空闲过。

没事还上山找柴火。

去几里外的地方挑山泉水。

不一会，李燕茹招呼他们两人吃饭。

因为彭明远在路上跟堂哥说了暂时还不想谈对象的意思，所以吃了饭闲聊他也没有特意提这件事。

孙纪海两口子虽然有意无意提起过这个话头，但是都给彭明保几句话挡了回去。

“年轻人比较贪玩，不想那么早谈对象，这事慢慢再说。”

孙淑娥想坐在旁边听他们聊天，被她妈赶去捶碎石了。

“把那堆碎石捣碎，明天就可以淘洗出来。”

一堆含钨的碎石可以鼓捣出六七斤黑钨，值一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