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们还有希望吗?”
面对母亲故作镇定的神情,小儿子哈玉渚轻轻问道。但随后他后悔了,虽然前四次反围攻战,希丹人都侥幸击退了敌人,可自方的损失同样严重。几千人临时组成的守军,一大半还只是平民百姓。这些百姓中,又有多数人在“大灾难”后受到了间接伤害,从而染上了某种特殊的疾病,基本没有战斗力可言,剩下的战士更是伤残较多。即便有数十名奇术师和九大奇术王在内,可即将面对数万人组成的侵略军,胜算依然渺茫。
小儿子回头望了望由隐黎珠造成的恐怖灾难,那景象该怎样形容呢?碎石、瓦砾和尸体弥漫天空,就连受灾范围内的海水和林木也被拖上天空,与云朵相齐,久久没有下落的迹象。造成这样的场景,任何科学道理都难以解释,彷佛天空和大地调换了位置,受灾区域内完全没有了引力的干预。除此以外,在那片诡异空间里,一股红色的说不出名的物质充斥着天地之间每一处角落。红色空间内,一切都颠倒扭曲,绝对没有生命可以在那片空间里存活。
受灾区域还在不断延伸,只是延伸的速度减缓了许多,但它仍在贪婪地蚕食着周围的一切,广袤的岛屿到底损失了多少土地根本无法统计。对于刹南地(希丹人的国家)来讲,这肯定毁灭式的打击。而对整个渊舟来讲,自它诞生以来,也很少出现过如此诡异而恐怖的灾难。
“孩子,你怕吗?”母亲突然问道。她并没有转过头面对小儿子,而是沉默地面向远方,面向那些正在岸边忙碌着安营扎寨、整装待发,将进行下一轮进攻的外族人。
“我……”哈玉渚犹豫了,语气里带着不安和紧张。
母亲转过头,从儿子犹豫眼神中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接着说:“孩子,母亲下面的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是我必须说给你听,你也必须要遵从。”
“是的,母亲,请您吩咐。”
“你要追随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兄长。我们没有多少人了,国家又出现了这种变故,无论如何我需要你们守住这最后的防线。我们的国家不能亡,我们的族民,包括我们珞凰氏,即使战死最后一名战士,也要守住这片家园。所以,你,我最爱的孩子……”母亲说到这儿,喉咙里发出一丝便咽,“我要你身披甲胄,随军出征,去保卫我们仅剩的领土!”
小儿子愣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能让母亲欣慰的话:“孩儿遵命,誓死捍卫国土。”
母亲听到孩子的回答,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然后故作镇定的她突然大喊道:“谁还有多余的护甲,赶快送过来!”
尽管哈玉渚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恐慌,身体却是诚实的: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足以证明他是有多么害怕战争。
母亲找来了护甲,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人,正是哈玉渚的未婚妻子——诺雯。
诺雯看到哈玉渚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和难过,她之前就猜测哈玉渚的母亲可能会出此下策,看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诺雯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无奈,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瞬间湿润了,她低下脑袋为未婚夫穿戴战服。
母亲佐莎则用鼓舞和安慰的语气对着小儿子说道:“不要怕,我的孩儿,你的身上流淌着我们珞凰氏王族高贵的血统,你岂能让我们的祖先因你而面上无光?鼓起勇气来!我知道你是仁慈的,在我的眼中,你是家族里最好最优秀的孩子。可是面对敌人,你不能再继续仁慈了,收起你的善心,越残暴越好。愿我们的恒古至尊(希丹人信仰的守护神)赐予你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希望你能像他的儿子‘天威神皇’一样所向无敌!去追随你的哥哥和父亲去吧!”
佐莎正说着,她的妹妹艾雅来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艾雅奔跑过去喊道,“我挚爱的姐姐啊!”
当佐莎看到失踪多日的妹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妹妹,泪水在此刻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当即做出一个决定。
佐莎来不及寒暄问暖,拉住妹妹艾雅的手,又招来十几名学士,让他们从暗道里逃向海边。
“那里有停靠在岸的船只,也只有几艘而已,”佐莎说,“你们赶快乘船逃走,千万要小心别被敌人发现。这一仗如果胜利了,我们还有重逢的机会。但若是失败了,你们就是我族最后的希望。”
艾雅听后是一百个不愿意,奈何佐莎以死相逼,她只得服从。短短一刻钟,佐莎做了很多关乎民族存亡的决定。
看着妹妹艾雅被学士们带去逃命,佐莎深叹了一口气,她想哭,但她深知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反而可能会浪费时间。而看到母亲送走了姨母的哈玉渚,心里稍稍有点儿不愉快。
就在此时,集结的号角再一次响起,只是那是从敌人的阵营中响起的,意味着新一轮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这一次外族人又将时间提前了,几乎没有给希丹人喘息的机会。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目的就是利用人数众多的优势展开消耗战。一连数天,这已经是第五次进攻战。
城外三万人,城内三千人。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如果说前几次防御战,希丹人成功做到了完全胜利,但这一次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把握。毕竟是轮番战斗,军人的休息时间几乎是没有的,更何况敌众我寡,这一战真的是凶多吉少。
佐莎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短时间内集结在还算宽敞的营地上。从神情上看,他们大部分还很疲劳,有的受伤部位还没来得及包扎好。
上一场大战中,敌人用一万人对战三千名护卫军,结果大败而归,而护卫军也损失不少,士气也有所减少。这一次,敌人更是疯狂,他们从对岸征集了更多的人手,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三万人!三万对三千,尽管护卫军中有上千人是使用了“融合术”的全卫军,但数量上根本不占优势,况且武器也少得可怜,杀伤力几乎不具规模。
守卫军又添加了几名新的力量,其中就有以“仁慈”而闻名的哈玉渚,当他的父亲格莱恒和哥哥阿奴曼看到他时,两人的神情完全一致。但他们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站在了这位小皇子身边。
佐莎正要讲话,一阵急促的击鼓声让她精神紧绷——敌人奏响了进攻的号令。这一次,他们选择了新的战术,利用人多的优势,在短时间内进行轮番战。敌人分批次冲向前线,首支军队就有一万之众。黑压压的敌人迅速穿过密林,用极快的速度向没有堡垒和城墙掩护的希丹人聚集点冲来。
来不及说告别的话。母亲赶忙亲吻了她的孩子们一下,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丈夫,目送他们前去迎战。
奇术师兵团冲锋在前。他们一字排开,借用法器制造出“火墙”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只是这样坚持不了多久,敌人疯狂投出手中的标枪,几名奇术师防御不当,被标枪射中不幸身亡。火墙的防御线被撕开一道裂口。一万名怒气冲冲的外族人抓住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却不想,对面缺口同样杀出了一支更为勇猛的队伍,那是希丹人引以为傲的部队——全卫军。
力大无穷的希丹勇士赤裸着上身怒吼着,双手持着兵器冲向外族敌人。他们见人就杀,一副势不可当的态势。
敌人慌不择路,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见识过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猛士,见到全卫军攻过来时,吓得扭头就跑。
很快敌人败下阵来,全卫军乘胜追击,至此造成了一万多名士兵被一千多人追杀的尴尬局面。而这种局面也很快被逆转。全卫军追击着这群溃败的大军进入了密林,却不想密林中冲出敌方的奇术师,他们利用奇术变幻出一片黑色的云雾。
黑雾很快覆盖了整片密林,光线也无法穿透其中,整片树林瞬间进入到黑夜。全卫军停下脚步,他们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圈套,在浓雾制造的幻象中,身材魁梧的全卫勇士一个个紧张了起来。
有人开始大声喊叫,近距离只能看清眼前的人和围绕在身边的植被。他们都很清楚,待在这里时间越久,就会越危险,敌人随时会突然杀出。可是四处漆黑一片,没有火把,也没有指向工具,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聚集靠拢,而这恰恰中了外族人的阴谋。
一支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迷雾外的弓箭手正疯狂朝他们射击。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千多名希丹勇士面对突然飞来的箭雨,渐渐失去了战斗力。有人浑身插满了箭矢,痛疼让他们逐渐失去意识。好在他们是接受了“融合术”的战士,生命力比一般人要顽强很多,力气也要比一般人大出许多倍。
就在全卫军陷入泥潭无法抽身时,一道道闪光穿透了黑雾,漆黑的幻境被撕破,出现一个大大的口子。看到亮光的希丹勇士仿佛看到了希望,随后刮起的强风使得黑雾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消失。
九大奇术王出现了。跟随他们的还有哈玉渚以及他的哥哥阿努曼。奇术王带着剩余的援军来救急了,也正因为他们的出现,全卫军得救了。
勇士们一个个重新恢复了斗志,战斗的热血在心中重燃起来。他们忍痛拔掉没入皮肤中的箭矢,与援军一同奋战。可就在他们要发起新一轮冲锋时,敌人的战鼓再次响起。乍一看,又有一万人向这边冲了过来!
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希丹人有点儿吃不消了。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后方几乎没有防御的阵营一旦沦陷,意味着希丹人的国度真的要亡了。
没有退路了。所有的希丹战士大叫着,试着用愤怒战胜胆怯。指挥官双手举着武器冲向前来的敌人,其他人一拥而上,怒吼着冲向敌军。
哈玉渚根本不会打仗,这个平日里连个虫子都不敢伤害的年轻人,面对这一局势,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他装出勇敢的样子,在哥哥和父亲身后大声尖叫。当两军交战在一起,他只想着赶快躲起来或者不被敌人发现,还好有哥哥和父亲的帮助他才得以幸存。
敌军的一名作战先锋似乎发现了那位与众不同的希丹战士。他预料到此人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不然不会得到阿奴曼和格莱恒的全力保护。于是他带领若干手下迂回到希丹士兵的后方,找到机会一齐扑向哈玉渚,将他扑倒在地。
哈玉渚也很聪明,一个侧身将一人推到一边,并迅速从另外几人身下逃脱。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他站起身举起宝剑,一个箭步跳到了对面的一名外族人的身上,将那人压在了身下。
就在他举起剑要刺死身下人时,那名外族人绝望地大叫一声。可偏偏就在这个关键点上,哈玉渚犹豫了。他如梦中惊醒,用一种万分惊恐又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身下的与自己年纪相仿,肤色一样的萨纳人。哈玉渚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敢杀人。杀死一只虫子也许没有什么罪恶感,但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犹豫了。
心慈手软的哈玉渚还未做好下一步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重重地踢到了一边。那几名外族人重新扑到他身上,将他制服在地。哈玉渚刚要反抗,一把冰冷冷的臂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抬头一看,这个手持臂刀的人正是他刚刚放过的萨纳人。那家伙眼里是没有一丝歉意的,反而还很得意,更没有因哈玉渚放过他而选择以德报德。
小皇子盯着那双冰冷的双眼突感绝望,他害怕又难过,在恐惧面前甚至忘记了求饶。哥哥阿努曼见状立刻突围去救他,但一个人难敌数倍于己的敌人,最终也被打倒在地。
与此同时,第三次击鼓声响起,剩余的敌人一涌而上。当听到更为震耳的喊杀声,希丹战士们彻底绝望了。
格莱恒正准备率军突围,撤回阵中,敌人的作战先锋站了出来,高声叫嚷着要求希丹人全员放下手中武器,他们押解着两名皇子带到了黑金王格莱恒面前。格莱恒等人见状迅速下令停止战斗。
敌人借此机会,胁迫希丹人全部投降。万般无奈之下,黑金王格莱恒率先扔下了手中武器,屈辱地跪在地上。格莱恒的动摇出于他的私心,作为一名指挥官,他本应以大局为重,但作为一名慈父,孩子在他眼里大于一切。
其他人见此情景失落又失望,可指挥官已经放弃抵抗,继续抗争同样面临失败。至此,希丹人在由萨纳人、西流波人、彼桑人和恩莱克人等民族组成的大军面前全部下跪,以示投降。
可怜的皇子哈玉渚跪在地上嗷嚎大哭,国家的覆灭把他牵扯进来,让他成为了一个受害者。本应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突然之间变成了俘虏,他很难接受。他仰头看了看那片红色恐怖的奇象,心里全是愧意和不甘。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辜负了祖先,也辜负了自己。
自哈玉渚被俘的那天起,噩梦和痛苦便无时不刻的伴随这个可怜人。
自那次战役之后,领先其他文明至少一千年的希丹文明宣告彻底覆灭。这一战也彻底改写了渊舟的命运,并被当时的历史学者记入了史册——史称“百族大战”。
说到渊舟,它地域辽阔,静置在宇宙的某个角落里,是典型的“连接带”世界。“连接带”世界不同于行星,往往是由若干块星球碎片连接在一起,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诞生了水,也诞生了生命,当然这个概率是极低的。
渊舟就是由三颗巨型陨石构建的,这三颗陨石形成了后来的洲界(洲界是渊舟人对大陆或领土的习称),洲界与洲界之间由广阔的海洋连接。三大洲界从西向东依次是素亚洲界、阿索亚洲界和朝洲洲界。两大海洋分别为新奇亚海和拜塔尔海。洲界之间隔海相望,相距甚远。这里还分布着肤色不同的人种,主要有灰种人(包括西流波人、希丹人、萨纳人等)、红种人(主要为彼桑人)、白种人(以朝洲人为主)、蓝种人(主要是恩莱克人)和绿种人(主要是野京人)。
每天炙焰星(也称金星,作用相当于太阳)、天鼎星和启惑星围绕渊舟旋转一周,形成昼夜。随着气候的变化,渊舟的天空也呈现出规律性变化:春天,天空是一片淡绿色;到了夏季会渐渐演变成深绿色;秋季变为紫色,冬季则为蓝色。一年之中秋季时间最长,所以渊舟的天空长时间是紫色的,干爽的天气比较适合生物的生存。渊舟全民遵照俞元纪年,一年有十四个月,平均每个月三十二天,共四百四十八天。
渊舟不同于地球,“连接带”世界几乎就是平面的世界,因而渊舟没有太冷的地方,更没有南北极的概念。这里所有的生物是地球上所没有的,人种更是与地球人有很大差异,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观念等,与我们地球人还是很多相似之处的,他们也有宗教信仰和国家概念,一样懂得科学技术和劳动生产。渊舟没有太阳和月亮,也没有“星期”的概念,因此很多词汇我本人会尽量不让其出现在书中,例如“阳光明媚”、“狼吞虎咽”等等。
其他关于渊舟的细节,我呢,会在书中慢慢详细介绍。
现在我们把目光再次转移到渊舟。时过境迁,岁月把曾经的历史洗刷的黯淡无光。但是有一点,只要有人在,肯定少不了纷争。这条不成文的定律一直延续至今,适用于地球,亦适用于渊舟,而导致其存在的原因肯定和“利益”脱不了干系。
时间转到希丹人文明覆灭的两千七百年后,渊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的蓝种人,也就是参与过百族大战的恩莱克人,将原本平静的渊舟推向了长达两百年之久的野蛮杀戮时代。
这个时期的渊舟人民陷入一片灰暗混乱。尽管很多国家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反抗,但面对实力超强的恩莱克人,他们的武器几乎发挥不出威力。然而恩莱克人四处征战,也只是为了一种稀有的资源——隐黎。
隐黎,也叫隐黎石,这种宝物与两千七百年前的“百族之战”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隐黎石的最终合成物——隐黎珠,是一种蕴含着巨大能量的人工产物。希丹人的不慎操作,造成了隐黎珠能量释放,因而导致整个国家遭遇了毁天灭地的伤害。
隐黎石往往藏于地下或者极高的雪峰中。石头会忽闪微光,闪灭的周期在一秒左右。即便砸成碎块,分散的部分依然可以忽闪忽灭,从不断绝。不少人认为它是拥有生命的奇石。隐黎石因其华美的外表和别具一格的特点,成为众多女子奢求的宝物。极其富裕的人才有可能将其作为自己的首饰,更有商者靠其富甲一方。
隐黎石自身作为一种能源,也蕴藏着相当惊人的能量。它被广泛运用到各个领域,特别是工业方面。但是宝石极难开采,又很难探寻,属于非常稀缺的资源,哪怕只有一丁点,价格也是昂贵的要命。如此稀有而宝贵的东西,自然成为了超级大国觊觎的焦点。
在素亚洲界的东南角,有一个小国叫莫瑟安国,因隐黎资源丰富,而不幸沦为了恩国人的入侵地。自从帝制国军人踏入这片领土后,连年的战乱让这片美丽的净土变得民不聊生:楼房变成废墟,河流变成血水……到处是战火后荒凉的惨象。
在莫瑟安边境的森林深处,有一处宁静、破旧的小村庄,坐落在美丽的山间。村庄三面环山,与世隔绝。山上是林林丛丛的红色袍子树,山下一条环绕村子的湍急小河。对整个国家来说,这里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在村子的角落里有一户很不起眼的人家,房子的主人是格尔·巴兰德先生。
格尔·巴兰德曾是城里一位出色的生意人,他曾因倒卖隐黎石而发了一笔横财。可好景不长,恩莱克人入侵他们的国家后,格尔先生被小人出卖,店铺被抢夺一空,店里的隐黎石也被蓝人一扫而尽。后来格尔为躲避灾祸,带着小部分家产与妻儿一同搬到这里,开始了避难生活。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天,格尔先生一大早就起了床,简单吃了点儿早饭就踏上了去往好友佛利家的路上。
佛利是他的至交,也是一个可怜的希丹人。佛利的家在宾黎山北侧的一处村落,也是个相对安全、隐蔽的地方,并且全村中大部分人是希丹人。他们过着相对闭塞的生活,不怎么与外人接触,造成这样的局面大概和几千年前的“百族大战”有关。而这个叫佛利的家伙自称是皇族后裔,也不止一次在格尔面前“炫耀”自己的皇族身份。在格尔看来,他不过是个爱吹嘘的穷光蛋。
佛利刚刚添了孩子,得知这一消息的格尔在前一天晚上就做好了肉饼,准备一大早给佛利一家人送去,以表祝福。
炙焰星在地平线刚刚探出头来,格尔就爬上了宾黎山,只要翻过最高的山峰,山脚下就是佛利所在的村子。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他爬上了宾黎山的最高峰。由于经常爬山,他并没有觉得很累,只是原地稍作休息,拿出随身携带的瓶子喝了一口水,就起身继续上路,争取在正午前赶到佛利家。
可下山路上没走多久,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炸声引起了他的警惕——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格尔赶忙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向下张望。天呐!老友所在的村庄正遭到攻击!他清楚地看到,袭击者正是是恩莱克人。这帮凶狠残忍的帝制国士兵正对毫无反击之力的希丹人下毒手。
蓝人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更不会因你弱小而放过你。格尔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而束手无策。但转念一想,恩莱克人为什么会来这么个破地方烧杀抢掠?更何况对方是早已落没,不具有任何威胁性的希丹人。
帝制国士兵用连环弩射向逃跑的村民,用屠刀砍死妇女和儿童,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一直在村子上空回荡,原本一个宁静的小村庄现在却变得混乱一片。只有少数一群人骑上坐骑逃走了,而剩余未逃走的人几乎全部惨遭屠杀。
格尔惊恐万分,惊慌失措的他也只有默默为好友祈祷,希望他和他的家人能平安无事,躲过此劫。
格尔相当紧张也相当害怕。他侧过身,倚在石头上定了定神。趁着蓝人撤走后,才慌慌张张地下了山,来到尸横遍野的希丹人的村子。
成片死尸中,格尔小声喊了两声佛利的名字,没有人回答。格尔知道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焦虑的他只好在死人堆里找一找佛利。在血流成河的死尸中,每当格尔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整个人都会吓得心神不宁,况且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这样一场屠杀让格尔·巴兰德有些崩溃,尽管每天国家都有惨案发生,但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身边时,那种被恐惧支配而又无法言语的愤怒,真让人难以忍受。看着数以百计的本国同胞倒在血泊中,格尔哭了,他为这个国家哭泣,也为自己哭泣。他哭的是那么无助。
好在他找到了佛利和佛利的妻子玛兰莎,只是他们静静地躺在血水里一动不动。格尔走过去,伏在佛利身边,轻轻摇晃了一下佛利的身体,当他触摸到佛利冰冷的身体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格尔内心沉痛,他蹲坐在朋友的尸体旁好一会儿。这时,一阵婴儿的哭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声音是从旁边发出的,就在佛利的妻子玛兰莎的身子底下!格尔轻轻推开马兰莎的尸体,发现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紧闭双眼的婴儿正在樱哭泣。
是他们的孩子!太好了,佛利的孩子还活着,格尔·巴兰德激动不已,也正是这个孩子的哭声给他带来了些许安慰。
他从玛兰莎身下抱起只有几天大的孩子,望着幼小的婴儿,悲喜交集的格尔·巴兰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抱着孩子伏在佛利夫妇之间,对血泊中的两人立下誓言,他要亲手抚养他们的孩子,保护孩子的安全,直到将他抚养成人。由于害怕敌人还会赶来,格尔·巴兰德起身向死者深深鞠躬,然后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中,格尔把自己所看到的和妻子讲述一番,另外他把抚养佛利夫妇的孩子的想法告诉了妻子。巴兰德夫人是个善良而且通情达理的女人,她告诉丈夫,即便生活再困难,也要把孩子养大,而且要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子。
从那天开始,这个孩子有了个新名字——佛利·巴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