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菲死死抱着奇笃的脖子,好让自己不至于摔下来,佛利则紧抱着他的腰。当他们见到自己置身于战场时,内心的恐慌和绝望更是无法言语。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尸体遍地都是,残肢断臂更是随处可见。红色的血液与泥土交混在在一起,使红樱草的色彩更显艳丽。
昂克森率领他的精锐部队向共和军发起了进攻。帝制国轻骑兵如入无人之地,踏着亨角踩出的平坦道路一往直前。光头元帅完全沉浸在杀人的兴奋状态中,左右挥舞着锋琅狂,凡是靠近他的士兵,几乎都被他的武器斩成了两半。
赞楠非常着急,如果城市被敌人占领,肯定免不了一场屠杀。后果的严重性他比谁都清楚。将军立刻集结剩余的骑兵和步兵进行反扑,可是元气大伤的共和国士兵哪里是帝制国骑兵的对手,仅数量方面他们就不占优势,在反扑过程中,共和军可以说是毫无还击之力。
就在昂克森得意忘形之时,轰隆隆地震动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一抬头,忽见鲁苏瓦的巨兽群朝着自己人冲了过来!
昂克森一时慌了阵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完全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又惊又慌的昂克森来不及思考,转身下令:全军撤退!
恩莱克军人即便训练有素,但面对大型猛兽的攻击,他们一样心惊胆寒。撤军的号角响起,洪足集体向后退缩,纷纷掉头回撤。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俊美的骑兽一头扎进了帝制国骑兵的队伍中。这匹奇笃奔跑得相当快,甚至赛过了一般的洪足。亨角群紧跟不舍,不分敌我,见人就撞。山一般的猛兽冲进了恩莱克人的军团,对蓝人造成了致命打击。昂克森身边很多出生入死的精兵猛将或被踩死、或被碾死,就连他本人也差点丧命于猛兽蹄下。
帝制国元帅无能为力,唯有拼命逃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惨死,这位久战沙场的元帅像泼了一身冷水。他不甘心,发疯似的咒骂着,抬头向上望去,法师鲁苏瓦也慌了神。
鲁苏瓦·蒂楠拿起手中的乐器反复吹了几次,声音却被炮声和喊杀声覆盖,亨角没办法集中精力听指示。没用了,他瘫坐在八角盘上,正如他预料的一样——没有理智的猛兽早已不受控制。
不经意间,昂克森发现了两名穿着民装的少年骑着一匹奇笃混在自己的军中,而且他很快注意到,亨角群正是奔着这匹奇笃去的。罪魁祸首找到了。愤怒的昂克森无法原谅这两个家伙,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连人带兽一同除掉。而眼下,他必须杀死那头最大的亨角,解决困境中的兵团才行。
昂克森调转方向,令伯科隆冲到大亨角的前方。伯科隆以飞箭一般得速度钻到亨角的腹部,又从巨兽脖子下方窜了出来,这个冒险的举动令它和主人险些被踩死。昂克森握住锋琅狂的末端,将其高高举起,对准了亨角的脖子。只可惜他的身高还是不够,无法刺中巨兽的脖子。
而此时,瞎了一只眼的亨角也发现了要对它下手的昂克森。昂克森见大势不妙,无奈做出一个危险的举动,他踩在伯科隆的身上一跃而起,强壮的身躯悬在半空,手中的武器以极快的速度狠狠地刺向了亨角的脖颈!
亨角兽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大大口子!只见如岩浆般的血液哗啦啦地喷涌而出,无比巨大的生灵惨叫一声,随后前扑在地。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滚烫的液体在红色的土地上流淌了一片,甚至将土壤烧焦。巨兽急促地呼吸,但很快呼吸变得缓慢起来,这头庞然大物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次站起,却发现已经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它痛苦地哀嚎着,带着怨恨和仇恨离开了世间,也因怨恨和仇恨而无法瞑目。
其他几头巨兽也摆脱了束缚,眼睛不再血红,正在慢慢恢复正常。它们漫无目的地狂奔,对帝制国军人仍是个不小的威胁,仍旧没有人敢靠近这些急躁的巨兽。或许只有昂克森这样的勇士,拥有杀死一头亨角的实力和勇气。
巨兽群不知疲惫地奔跑,用庞大的身躯冲垮了整排怒火金殇,之后朝着东方的山脉跑去。炮台的威胁解决了,这让昂克森元帅更为愤怒。他仰天长啸,而后继续驱使伯科隆追赶那两个坏事的家伙。
伯科隆加快速度飞奔,很快追上了目标。两个可怜虫被昂克森死死盯住。白色猛兽伯科隆冲到奇笃一侧,昂克森见准时机,举起手里的锋琅狂!就在锋琅狂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注意到骑兽背上的两个人并不是本土的西流波人。原本焦灼愤怒的表情突然消失了,手里的武器也收了回来——他改变了主意一——改用伯科隆引诱奇笃。
露菲偷瞄了一下对面狂奔的伯科隆,那家伙的速度飞快,四个蹄子如高速运转的机器,体型也比身下的骑兽大了一圈。这怪物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想那到底属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呢?
露菲又偷偷看了一眼伯科隆身上的昂克森,那个高大威猛的家伙正用红色的大眼恶狠狠地盯着他,本就惊恐的露菲又紧紧闭上了眼睛。
伯科隆跑到奇笃跟前,诡异的独眼发出一丝微妙的暗光,只是对着奇笃的眼睛的盯了几眼。很快奇笃像是接受了某种不得不执行的命令,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露菲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等他睁开眼睛,发现奇笃已经停止了奔跑。露菲本想用手去孬奇笃的脖子上的毛,想让它再度跑起来,却被昂克森一声喝住:“你要是敢乱动,我保证把你砍成两半!”
受到渊舟最强壮的男人的恐吓,露菲吓得不敢动弹。他和佛利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要稍有一点儿做的不对,对面的猛士很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佛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昂克森·帕贾,那家伙堪比一个缩小版的巨人,硕大的头颅上一颗肉刺如犄角一般,不过他长得还算俊美,只是体格过于强壮——肌肉如此发达,不知是天生神力,还是受过相当残酷的训练而炼就出来的。
昂克森打量了下他们的体貌特征,一眼就看出了他们是素亚洲界的西流波人,于是用流利的雅莱语命令道:“现在把你们的手伸开!”
佛利对昂克森的要求感到惊讶,感到疑惑。直觉告诉他,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
佛利犹豫了一下,此时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昂克森再次将手里的锋琅狂对准了兄弟俩,大声喝道:“快一点儿,你们没听懂吗?”
佛利浑身发颤,正当他纠结万分之时,露菲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我伸出来了!”
佛利也学着伸出一只手来,只不过他伸出的是左手。
昂克森气急败坏,被戏弄的他举起锋琅狂就要砍过去。佛利见状,赶忙伸出他的右手。
昂克森一眼看到了佛利手上的印记,不由得喜出望外,仿佛见到了最想见的东西:“哈哈哈,我找你找得够辛苦的,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完,再次举起了锋琅狂。
就在昂克森举起武器的一刻,一支短箭飞了过来,射在他的锋琅狂上,将其弹开。蓝人元帅很是吃惊,他看向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拿着短弩的红衣人。也就是短短一瞬间,昂克森把锋琅狂架在了佛利的脖子上,并威胁红衣人:“你要是敢扣动扳机,我保证他脑袋分离!”
红衣男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本想着该有一支冰冷冷的短箭穿透昂克森的脑袋,现在也只能将手指从扳机处移开。
露菲和佛利同时转过头来,也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军装的男子。佛利注意到,那是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他身形矫健,气度不凡,但和昂克森比起来,显得弱小又单薄;他骑着一匹黑色奇笃,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背上携带着一根金属短棍,这短棍很有意思,由于他背上的肩甲安装了特制的磁铁,短棍即便没有全身包裹也能紧贴在背不会掉落,当然也方便抽出;此人的着装和赞楠相像,看样子也是一位将军;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肉须长得很长,几乎垂到了肩上,从背影看,很像一个魁梧的女人。
那人驱使坐骑来到昂克森跟前,巴兰德兄弟被两个大人夹在中间,双方的武器都有走火的可能,处境是相当的危险。
昂克森调转坐骑,手里的武器在佛利脖子边缘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向来者问道:“你是维戈崭?”
红衣人手里的短弩一刻也没有放下,一直对着昂克森的脑袋,并用威胁得语气说道:“真是有幸,渊舟第一猛士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昂克森元帅,您这么强大的人物,却要杀两个没有成熟的小孩儿,就不怕被世人耻笑?”
昂克森却不以为然:“我杀了可不止一个小孩儿,我杀过的人还包括女人和老弱,却从未听说族人说过我的坏话!相反,我是在为国家做事,我的同胞以我为荣,他们向往成为我这样的人!”
“也对,也对,你们的信仰本就有问题,奥鲁王那家伙,宣扬杀人也是正确的,不止杀外族人,本族人也……”
“闭嘴,贱夫!”昂克森气呼呼地骂道,打断了维戈崭的话。他怒瞪双目,手里的锋琅狂又向佛利的脖子处靠近了一些。
佛利吓得双眼一直盯着锋琅狂的剑锋,他隐隐觉察到一股冷冷的寒意,正是锋琅狂散发出来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