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劈、斧砍,火烧,霜冻,在这水楼台门派驻地里,到处都残留着这样的痕迹。
仿佛有一辆泥头车在这里横冲直撞,又好像是农机犁地犁错了地方。
墙倒屋塌,大树被半截截断,树冠的部分倒在了地上;花坛里的植被七零八落,好好的凉亭变成了一地废墟。铺着石板的地面被整个地掀翻,石板破碎,地面上这里几处隆起,那里几处深坑。
目之所及,所有的窗户玻璃基本都是碎的,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墙面上残留着长长的痕迹,像是被巨大的剑刃劈砍过一样。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里,战斗与喊杀的声音依旧。
散修对潘及城说到:“看来这里有一场恶战啊,走走走,我们赶紧去那边……看来他们的手还没有那么快,不过刚好,你还可以捞上一点。”
不知道是有心为潘及城介绍,还是别的,那个散修继续说到:“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是,谁出力多,谁最后拿得就多,你要赶紧去露露脸,出手显露一下本领,不然最后什么都分不到。”
急匆匆地,散修带着潘及城去到了另外一处院落,那喊打喊杀的声音便是从这里传来的。这里激战正酣,可以说是血腥搏杀,兵刃对撞的叮叮当当声音不断,灵能的对撞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看情况,这个院落中应该是篮球场一类的地方,没有多余的设施,地面平整并且还硬化过。但此时这地面被鲜血染透了,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没人搭理。
在空地上,两方人正在厮杀。
一方是人人带伤,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年轻,个个惶恐不安,身上打颤,唯一的成年人拎着两把剑,与人不断地拼杀当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所染红,却依然血战不停。
另一方是三三两两的散修,好整以暇,每次都是三两个人前去战斗,打上一阵就撤下换人上,正用车轮战硬生生地磨对方——这也是这帮散修互相都不认识,没有练过合击的方法的原因。
一窝蜂地涌上去,反而会互相拖累。
与其那样,还不如每次只有几个人上去,消耗那个人的力气,靠着水磨的功夫拿下对方。
同时也是这水楼台的人手底下真的有本领,即便是被群殴,也能反杀几个,苦战许久仍有力气,谁也不清楚他还能坚持多久——他们得到的情报有误,这没落宗门并非没有高手,目前这一个可是很凶的,杀了不少人。
但这个人又不是那种非常高的高手,比他们强又强不了多少,他们一两个人拿不下,人多却是可以。只是,交手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伤亡。
因此,这些人普遍都是看着别人前去送死,鼓动其他人向前厮杀,等到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反正到最后分东西的人越少,每个人分到的好东西就越多,他们之间顶多是有三两个认识的人,其余的人都不熟,这些陌生人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真正有本领有心机的人,就不在这里围着这些人打了,而是堵在上山的路,禁止无关的人员靠近——那把潘及城带过来的散修,就是拿潘及城当耗材使用的。
这成年人便是这水楼台硕果仅存的高手了,此时与他人苦战,把自己门派残余的弟子们护在身后。
这家伙的实力是足够他一个人逃跑的,但是他有着一帮师弟师妹在这里,他逃得掉,这些人逃不了,所以这位名门修士就被困在了这里,然后把最后的机会给浪费掉了。
他知道,自己是保护不住这些人的,他身上已经带着伤,灵能不断地被消磨无法补充,还有一群人在旁边虎视眈眈,自己即便能杀掉一个两个,但无法把这些人全部解决掉。
当自己力竭战死,这些修为不到家的弟子,估计就要遭遇不测了,斩草除根是必然的。
自己还未把这两个敌手斩杀,那边又来了两个生力军。
“祖师在上,弟子无能,被歹人……”
心中向着祖师请罪,这水楼台修士运转秘法,将自己的精气神作为燃料,转化为了灵能,准备施展出一个法术出来——虽然现在是道门中的一个门派,但水楼台的前身,好歹也是魔道门派,少说也有一些搏命的秘术在。
而精气神消耗,最直观的反应就是,这位水楼台修士整个人都变得苍老起来,满头黑发变得苍白,并且还是营养不足那种白。他的皮肤变得褶皱,面色变得枯黄。
“糟糕,他要拼命了!”
水楼台修士身上的变化,自然是瞒不过他人,正在与对方战斗的散修面带惊慌,声音中带着惊恐,也不在乎和他厮杀了,连滚带爬地向着远处跑去,不肯停留在原地半秒钟。
至于其他人,早就做鸟兽散了,边跑边骂——这有门派传承的修士,就连拼死一搏都有秘术用,他们什么都没有。
“嗬。”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暴喝,那水楼台修士挥洒出无数的剑气。那剑气切割一切,就连空气都被分割开来,发出了一阵阵撕裂的声响。
那些散修想要逃跑,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能跑到哪里去,纷纷施展手段,有人拿其他人当垫背,有些人御起法器作为抵挡。
剑气只存在了一个呼吸便停下,而那些散修已经倒下大半,一些人被剑气所伤,身上出现一道道伤痕,幸运的是一些不伤根本的血肉伤,稍微不走运的,身上被剑气开几道口子,前后戳一个透明的窟窿。
倒霉的,那是连身家性命都丢没了,躯壳被剑气切个七零八落的,就连魂魄都被绞碎,来了个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在场的散修,这一下就死伤大半,但这依然于事无补,不说这些散修还剩下几个,有多少没有露面的还不清楚。
“师兄!”几个孩子上前扶着这已经衰老濒死的修士,忍不住地哭泣起来。
他们都未成年,都是孩子,哪里经历过这些阵仗,原本最为依赖的师兄变成了这副样子,怎么叫他们不伤心。
“哭有用吗?”那濒死的修士挺着最后一口气,说到:“我已经尽力了,你们自尽吧,一死总比落在这些人手中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