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朝元佑二年秋,江州吴中府姑苏城——“略略略,你们追不上我。”繁华的街市上,一个灵巧迅捷的女孩在来往拥堵的人流中飞速穿梭,同时还不忘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哥哥吐舌头、做鬼脸,以示挑衅。
“死丫头,有本事别让我抓着你!”女孩的二哥——明国公刘洺隆次子、吴中府尹刘煜钧气喘吁吁地放着狠话。
“哎呀!”因为没有看路,女孩与前面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正欲发作,一阵清雅的幽香钻入鼻腔,使得心中火气消退了大半。她闻出了这股熟悉的气味,兴奋地扑进了那女子的怀里,“二嫂嫂!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真是太巧了。”
女子莞尔一笑,将她抱住,右手轻抚她的后背,左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还说我呢,菲儿,是不是又背着你二哥偷偷跑出来的?”
刘煊菲撅起小嘴,一脸不忿:“是二哥他欺负我!嫂子,你要给我做主啊。”刘煜钧此时刚好赶到这里,脸上带着疲惫和恼怒,“死丫头,你给我过来!”
“我不要!嫂子救我,你看二哥他……”她躲在萧清岚的背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刘煜钧看清眼前人的长相,暂时强压下心中怒火,作揖行礼,“不曾想萧小姐也在此地,幸会幸会。家妹不知礼数,胡言乱语,还请见谅。死丫头,以后不许再乱叫别人嫂子!”他对着躲在萧清岚身后的妹妹作势要打。
萧清岚见他这副窘相,掩嘴轻笑,“府尹大人,不必如此拘谨,倒显得生分了。郡主殿下童言无忌,何须在意。”明明对方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但他心里却不知为何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失落感。
萧清岚身边的侍女看着眼下的局面,思索一番,便计上心头,于是偷偷对刘煊菲使了个眼色。小郡主立马心领神会,对着哥哥和“嫂子”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吃糖葫芦了!”
“小姐,大人,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带小郡主去旁边的街口买糖葫芦,马上就回来。小郡主,我们走。”侍女赶忙接过话头,拉着刘煊菲的手快速离开现场,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刘煜钧和看透一切的萧清岚。二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
“我有话想对你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先说吧。”“你先说吧。”
“那我先说。”“那我先说。”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之前一起逛中秋大市的时候,我看你一直盯着这个簪子看,觉得你喜欢,就买下了,送给你,正好你的生辰快到了,就当作生日礼物吧。”刘煜钧率先打破僵局,从怀中掏出一支鎏金镶玉的银簪,递上前去。
“谢谢,我很喜欢……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上次说很喜欢我香囊的味道,所以我特意给你做了一个。”萧清岚满心欢喜地接过银簪,小心地包在手帕里收好,又顺手将挂在腰间的香囊解下,放进他的手心里。二人四目相对,双手相触,如遭雷击,急忙分开手,然后背过身去。
“今天天这么好,不如我们去普明寺逛逛吧,听说那里算命、求平安、求姻缘什么的都很灵验,如果你有什么心愿的话,可以试试……”一阵手忙脚乱后,刘煜钧支支吾吾地问道。
萧清岚低头看着脚尖,紧张得摆弄着手指,一抹迷人的红晕爬上了面颊,“好……”
二人肩并肩,沿着山塘河一路走,周围时常有人指指点点,也有路过的官吏与刘煜钧打招呼:“府尹大人好雅兴,带着夫人出来游街。”他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一笑了之。
到了普明寺院门口,却是空无一人,
“奇怪,这普明寺乃是东南四大名寺之一,我幼年来时,曾见香客络绎不绝,可谓‘天下佛事极盛之所’,如今怎么这般冷清。”
“我虽然是在吴中长大,但从未来过此地,并不清楚其中缘故。不过,既然府尹大人的官瘾犯了,那我们就进去查个水落石出吧。”萧清岚调笑道。
二人进入寺院内,只见满目狼藉,树木枯萎,落叶遍地。向大殿里望去,只有几个瘦弱憔悴、衣衫褴褛的老僧在坐禅诵经,座上大佛的金身也已锈迹斑斑。
进入大殿后,他们对着大佛拜了拜,开始打听情况,“诸位高僧,我们特来求签,心生困惑,敢问名闻天下的普明寺为何破败至此。”
为首的白眉老僧潸然泪下,“施主有所不知啊,只因韩国公叛乱、草原七部进犯,朝廷饷粮不足,各诸侯又不愿增加贡赋,于是皇上下令灭佛,强迫年轻僧侣还俗,收缴寺院财产,打砸佛像……强硬的诸侯借此为自己敛财,而忠于皇室的诸侯也难违王命。幸亏了明国公仁善,否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恐怕也是性命难保啊……”
“这老东西,还真是王氏的一条好狗啊。”刘煜钧心中忿忿道,对自己的父亲感到无比失望,“诸位师傅,我们告辞了,珍重。”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慢,施主,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也不好叫您败兴而归,签在这里。”白眉老僧拿起一个插满竹签的竹筒递给他们。
刘煜钧将竹签翻面,上面刻着“天下无双逍遥客”,他困惑地挠了挠头,显然未解其意。
“萧小姐,你的签能给我看看吗?”
“不给你看,看了,签就不灵了。”
“好吧。”
二人出了寺院,一队人骑马奔来,拦住了他们,为首的是明国公特使郝建行,“启禀二公子,主上命属下即刻护送您前往燕蓟府面见关内侯,共商国是。此外,这还有一封安王殿下给您的信。”言罢,他从马鞍上取下一封信,递给刘煜钧。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你们,护送萧小姐回家。”刘煜钧对萧清岚轻声叮嘱,对随从们下了命令。
待他们走后,刘煜钧抖开信纸,只见上书“盼君速来,共谋大事”八个大字。这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信折好收入袖中,心中暗道:想过个清净日子还真是难啊,这老东西净给我添麻烦。算了,看在晟睿的面子上,就走一趟吧。
“二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动身前往京师了。”……
——瀚朝都城京州燕蓟府皇城——“臣昨日观天象,察紫薇帝星光芒黯淡,此乃大凶之兆,恐生剧变。定是朝中有奸邪作乱,还请陛下明察。”钦天监监正、关内侯——王胥仁居于左侧帝党众臣之首,面对龙椅上的皇帝,娓娓道来。
然而皇帝还未发话,站在一旁的侍者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四海太平,众夷宾服,何来凶兆;满朝文武,皆是忠良,又何来奸邪。真是杞人忧天,荒谬绝伦。许是关内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快回家歇着吧。”
右侧宦党诸臣纷纷出言附和:“林总管所言极是啊,关内侯一把年纪了,还是回家养老吧,何必再干预朝中事务。”
“放肆,关内侯乃宗室之长,先皇胞弟,宣宗武皇帝嫡子,岂是尔等宵小可以议论的。立国之初,太祖昭皇帝便定下祖训:内廷嫔妃与宦官不得干政。林奇,在这庙堂之上,没有你这阉人说话的资格!”左侧众臣对林奇口诛笔伐。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一发不可收拾,被两党夹在中间的外党群臣和起了稀泥,“诸位大人,大殿之上,陛下座前,怎能如此无礼。”不料,这样的举动,非但没能平息两派争端,反倒将自己一干人等也拖下了泥潭,三拨人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看着这场闹剧,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有趣,每天看这些奴才唱戏可真是有趣啊。我说皇叔,林公公,你们两个都歇歇吧,天天这样吵累不累。”
王胥仁看着皇帝,又看看面带嘲弄的林奇,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陛下,今日的朝会就先到这里吧。老臣近来十分挂念太皇太后,想请陛下陪老臣一同前往探视。”
“朕也许久未见祖母了,就依皇叔所言。林奇,退朝。”皇帝起身离座,只丢下一句话,便与王胥仁一同前往内宫。
“陛下旨意,退朝!”林奇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用阴狠的眼神目送叔侄二人离开。
“皇祖母,您近来身体可好啊。”皇帝在老人的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
“皇祖母身体好着呢。晟宇,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老人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的长孙,却无视一旁的儿子。
“孩儿想念祖母,便和皇叔一同前来探望。”
站在皇帝身旁的王胥仁看着他此时难得正经的样子,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陛下长大了,懂事了,老臣将来到了黄泉路上,也有面目见先皇了。只是可惜……”
“皇叔,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朕知道你找朕来这里是想说什么。”
皇帝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医者,不治已病治未病,而国者,不治已乱治未乱。我朝积弊已久,非一味猛药可以痊愈。如今的大瀚,早已不是林奇口中的太平盛世,草原七部年年来犯,搅得北境不得安宁;诸侯居心叵测,皇室衰微;朝堂党争不断,乌烟瘴气。朕也想按照皇叔今日在大殿上所说,明察秋毫,除去奸臣乱党,然而眼下的局面,朕实在是无人可用,为朝堂制衡,只得忍辱负重。皇叔,今后还得辛苦您替朕主持大局啊。大瀚的兴亡,便托付给皇叔了,请您受侄儿一拜。”皇帝神情肃穆,跪直身体,对着王胥仁盈盈一拜。
王胥仁急忙扶住皇帝,“陛下何出此言,为陛下分忧,乃臣下分内之事,陛下行此大礼,折煞老臣。老臣过去未能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给陛下添了诸多麻烦,还请陛下赎罪。”
“皇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眼下时局,不知您是否有什么良策。”
“依老臣愚见,如今我们必须要做的,首先是离间各诸侯之间的关系以及从内部瓦解草原七部的力量,马上就要到草原七部会盟的日子了,老臣已派人联络捷猎部和镇元部,以扶持他们做草原主人为条件,让他们挑起内乱,削弱七部尤其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寅啸部。其次就是要拉拢内外忠良为我皇室所用。在当今诸侯中,恐怕唯有北境晋国公周天闵和东南明国公刘洺隆仍忠于皇室。老臣与这二人素有来往,深知其为人……”
“启禀关内侯,明国候的使臣与公子已到,在府上恭候多时了。”关内侯的家仆在宫门口大声喊道。
“放肆,陛下和太皇太后在此,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皇叔,不必动怒,既然有要事在身,那您就先去忙吧,朕陪皇祖母说说话。”皇帝淡淡地说道。王胥仁闻言,起身向皇帝和太皇太后行礼,便急匆匆地告辞离开。
“宇儿,胥仁私下会见诸侯使节,你难道不怕他有异心吗。”太皇太后从桌上拿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经意间问道。
“如果连皇叔都有异心,那我大瀚朝便真的无药可救了。更何况这个位置本该就是皇叔的……”皇帝露出一丝苦笑。
“总说这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意义。晟宇,我们谈谈正事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大婚了,早日留下子嗣,好为王氏绵延香火,哀家已经给你拟定了一份后妃的人选,你好好看看吧。”太皇太后听罢,眉头微皱,随机转移话题,并递上一卷画册。
“皇祖母,此事今后不必再提。有父皇当年任性妄为的前车之鉴,朕岂能重蹈覆辙。您放心吧,朕意已决,待到时机合适,便册立晟睿为皇太弟。无论将来有无子嗣,皆由晟睿继承大统。至于立后选妃之事,有劳您费心了。朕早有言在先,立倩姐姐为皇后,不娶侧妃。”
“晟宇,你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君,立一个比你大十岁的宫女当皇后,岂不是让王氏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你听哀家的话……”
太皇太后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耗尽了皇帝的耐心,他的神色冷了下来,站起身来,拾起桌上的画册便丢入火盆之中,“当年如果没有这个宫女,朕还未必能够活到今日。命数,朕做不了主;国运,朕也做不了主;但,爱什么人,我自己说了算。”
“晟宇,你……”太皇太后嘴唇发颤,对眼前突然发作的皇帝感到一丝丝陌生,甚至是害怕,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朕是和当年的父皇一样爱玩。但朕不是傻子,当年的事,朕并非一无所知……不管是谁,想拿朕当棋子,都得仔细掂量掂量。孙儿也记得,您从小就看好晟睿,不喜欢我……还请皇祖母好自为之,朕告辞了。”皇帝收住话锋,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冷冽的眼神让她不敢与之对视并且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她看着皇帝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老头子,真是抱歉啊,看来这孩子,留不得了……”她静静地捻动着手上的佛珠串,脸上的表情,深沉而又复杂,令人捉摸不透。此时,火盆中的画册已然化为了灰烬,火焰“噼里啪啦”地跳动着,愈烧愈烈,一丝一缕的残片从中飘出,被风依托着,在空气中游荡……
——草原七部盟都渊州苍仑府——时值金秋,正逢草原七部十年一度的盛会——赫帝瓦大会,七大部族的首领齐聚,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巴尔汗,以往每年夺魁的都是你们寅啸部的勇士,这盟主可叫你们给包圆了啊。”捷猎部首领耶鲁汗对着首座的巴尔汗大笑。
“这都是托昆仑神的眷顾,也靠诸位兄弟的信任与厚爱。这杯酒,敬今天到场的所有兄弟,也敬伟大的昆仑神!愿他永远保佑我们的渊州,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为首的巴尔汗站起身,高举酒杯,一口饮尽后,又倒满一杯洒在地上,其余众人纷纷效仿。
“时辰到了,夺盟大赛开始,规矩同往年一样,夺魁者所属部族成为七部之首。请各部勇士依序上场!”敬完酒后,巴尔汗大声宣布大会进入到压轴环节。演武场外人头攒动,对即将到来的比武满怀期待。
随着号角声响起,七位勇士登上了站台,“捷猎部,拓跋宏。”一位体形瘦小、面带刀疤的勇士率先发言,台下以耶鲁汗为代表的人群掌声雷动。
“青尘部,欧阳朗。”“撼山部,硕丰权。”“拓海部,东方明。”“镇原部,孛儿只斤索托。”“易风部,元景修。”其余五位勇士紧随其后。
站在最中央的蓝瞳少年始终缄默不语,面无表情,直到其余人通报完毕,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寅啸部,燕平钧。”
“第一场,比拼骑射。在策马奔驰的同时,对靶射箭,共计十环,分高者胜!”青尘部首领——东青汗欧阳靖作为本届大会的裁判,宣布了规则。
“驾!”拓跋宏一马当先,左手挽弓,右手搭箭,正中靶心,引来阵阵喝彩。其余五人不甘落后,箭矢呼啸而出,可惜只取得了八环的成绩。
眼见局势已然明朗,燕平钧飞身上马,狂奔疾驰,到达指定位置后,一个空翻,只听弓弦的响声刚出,箭已经从尾羽中间切开了拓跋宏的箭矢,刺穿了靶心,随后他又稳稳落在马背上,策马返回,场上一片寂静。
“第一场,寅啸部,燕平钧胜!”拓跋宏的脸色阴晴不定,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接下来,第二场,比试力气。每人拉动不同磅数的硬弓,磅数大者胜!”
五人都止步于两百磅硬弓,拓跋宏斜眼看着燕平钧还没有动作,心里按耐不住,上前直接拿起三百五十磅硬弓,用尽全力拉开后,挑衅似的瞥了他一眼。
燕平钧沉默不语,直接拿起五百磅硬弓,轻轻松松便拉至弦如满月,寅啸部的部众纷纷拍手称道,他再次发力,弓应声而断。
他扔下断弓,轻身跳上祭坛,缓缓下蹲,扎稳马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抓住祭礼鼎,用力提了起来,举过头顶后又徐徐放下,霎时间得地动山摇。燕平钧转过身,俯视坛下众人,宛如天神下凡,全场噤声。
“第二场,寅啸部,燕平钧胜!三局中寅啸部已取得两胜,夺得魁首,我宣布,本届赫帝瓦大会,由寅啸部继续担任盟主之位!”
“慢!第三场还没比,怎么就算他赢了。”拓跋宏咬牙切齿地质问。
“三局两胜这是大会的规矩……”
“狗屁规矩,姓燕的,敢不敢和我一较高下,我们一局定胜负。如果我输了,我全族上下,心服口服,绝无二话。”欧阳靖还想反驳,被巴尔汗抬手制止。
其余四人都放弃了进行第三轮比试,唯有镇元部的孛儿只斤索托要求参加。
“奉陪。你们两个一起上吧。”燕平钧冷冷道。
“我们先联手把他干掉,然后再一较高下。”拓跋宏对索托耳语道。
三人一齐回到站台上,拓跋宏手持一杆银枪,索托拄着一把陌刀,对前方虎视眈眈。燕平钧从腰侧拔出双剑,不动如山,只见长枪迎面袭来,左剑上挑格挡,架住枪尖,右剑横扫,击飞陌刀……燕平钧将手中双剑舞的虎虎生风,任凭对方攻势如何凌厉,他自岿然不动。
拓跋宏见一时奈他不得,手臂一弯,只见一只利箭呼啸而出,擦着燕平钧的脖颈,没入身后的木桩中……
燕平钧一阵愠怒,使出全力,双剑交叉,斜劈向索托,将其击退数米远,从站台上滚落。他转身看向拓跋宏,飞身跃起,当头砍下,将枪头击的粉碎,虎目圆睁将其吓得浑身打颤。
“卑鄙无耻的小人,再有下次,当心你的脑袋!”言罢,他一脚将拓跋宏踹下站台。
“第三场,寅啸部,燕平钧胜!我宣布,本届大会,盟主之位仍归寅啸部所有!”全场掌声雷动。
回到人群当中的拓跋宏捂着屁股,眼神阴狠地注视着台上风光无限的燕平钧。默默走到盟座最后的耶鲁汗脸上阴晴不定,他环顾四周正在欢呼的人群,目光最终停留在面带骄傲的巴尔汗身上。沉思片刻后,他长出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乱世的火种,正在由内向外、自上而下地蔓延,即将吞噬掉摇摇欲坠的瀚王朝和分崩离析的草原七部,席卷整个朱夏大地,给这片土地带去无尽的苦难与泪水,沉寂了两百余年的命运齿轮重新开始转动,它将会推动历史翻到新的篇章,创造出一个理想的世界,一个属于英雄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