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伤逝》,“虚无”常现,昏暗满篇。不论是涓生先前的“将真实说给子君”,虚伪留在心里,还是后来的为求生用谎言作先导,真实藏心底,到底都是悲哀的。但全篇的光明也时隐时现,似是昏暗中的一盏残灯,也是作者的一番美意。
当我读到“默默地相视片时之后,破屋里便渐渐充满了我的语声,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的时候感觉很受用。这句不仅暗含“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的音韵之美,还和此诗的意旨也意外有合,至深至真之情更是被描写得分毫不差。
读到他们寻住“苛酷”而竟至“便只要他们能相容”时只觉这一句道尽了人性的平凡:世人不过是在不断地碰壁中降低身段、看清事实,最终找到平衡的位点。
到后来对子君眼神的描写可谓“杀人诛心”,例如“那间或温暖的眼神”总是在一反冰冷的常态中脱颖而出,令人感到楚楚可怜,感到那冰冷愈发冰冷。
不过最“可怜”总是那些说“总之是死了就是了”的看客。
爱情如此不堪,穷人的爱情更加易碎。两夫妻在这柴米油盐的共苦中不得不分担角色,目的是为了更好,然而结果却偏偏在精神上渐行渐远了。爱情的蜜糖被柴米油盐稀释,不是不在了,只是寡淡了。爱人一旦携手走上求生之路也变成战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