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女帝武凌霄就西蜀提出用赵道荣交换李慕轩的议题征询群臣意见。
“各位爱卿,对看西蜀拿赵将军来交换李慕轩一事有何看法”女帝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李慕轩应秋后问斩,给天下读书人应该交代,若放任其生还,恐将成为养虎为患”
王思远站出来说道他们这些世家对外肯定是团结一致,但是也会相互竞争,况且女帝也不希望朝堂上声音都是一致的。可这李慕轩以平民之身能登顶状元,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万一惊才绝艳,不仅是养虎为患,届时天下人要背地里嘲笑他们北周有眼无珠,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门阀连一介寒门书生都容不下。
似乎猜出了女帝的顾虑,杨阁老毕恭毕敬道:
“陛下,圣贤书只能读,百无一用是书生,立朝以来,历朝以来状元郎能位极人臣的屈指可数,况且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孩子,靠什么指点江山?充其量只会纸上谈兵罢了“
“西蜀方面也并不看重他,如果真想委以重任,那筹码不会是一个俘虏,只是想想借其的名头标榜学术之风罢了。“
女帝点了点精致下巴,想法跟她不谋而合。
杨墨补充道:
“对了陛下,三十年前,西蜀费劲千辛万苦,不惜折掉几个先天大宗师,也要救走鬼谷山凤雏,结果呢?那位名满天下的凤雏三个计谋反倒断送两州疆士,最终羞愧难当,自刎于蜀山。”
“鬼谷门下教出的学生,号称经天纬地之才,得一可安天下,尚且无法抗衡大势,一个乡下放牛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女帝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
“朕怎会担心,只是一介书生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况且毫无武道根基,不足为虑,只是不想接纳无能之将罢了”
说着她突然停住。眼神看向赵家之人,似乎在期待着晋中赵家能拿出什么条件来促成这次交换。
整个朝堂气氛紧张而微妙,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赵家因为嫡系将领的兵败而沦为笑柄,他们迫切希望赵道荣能够归朝,通过征战北境来洗雪前耻、重铸家族荣光。
赵家现任家主赵广义立马站出来,一脸诚恳道:
“陛下,老臣愿意献出白银两百万两,以充国库,望陛下成全。”
说着,赵广义直接跪了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女帝。
他身后的赵家嫡系也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道。
“望陛下成全。”
女帝看着跪在大殿上的赵家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道。
“赵爱卿,你们赵家为了赎回赵道荣,这份诚意,朕看到了。”
“但是,朕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赵广义闻言一愣,抬头看向女帝,有些不解的问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
女帝微微一笑,缓缓道。
“朕要你们赵家以后无条件支持朕的一个决策。”
赵广义闻言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女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无条件支持一个决策,这无疑是让赵家交出一个把柄。
但是,想到还在敌营的赵道荣,赵广义咬了咬牙,一脸坚定道。
“臣,遵旨。”
女帝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道。
“赵将军戎马一生,虽兵败被俘,但念其对朝廷的忠诚,矢志不移,铮铮铁骨,誓死不降。”
“朕答应你们赵家,用李慕轩换回赵道荣。”
“退朝吧。”
说完,女帝直接起身离开,留下大殿上神色各异的众人。
简陋阴暗的牢房,墙壁到处是深褐色污渍,显然是鲜血干涸的痕迹。
狱卒倒是没有虐待李慕轩,只是扔在牢房不闻不问,十多天以来,好像他被遗忘了。
李慕轩盘膝坐在干草堆里,怔怔望着窗户那一只只爬动的白蚁,在努力地木板,木板边缘已有拇指大小的窟窿。
蝼蚁虽小,亦能憾木。
'可笑自己八尺男儿却连蝼蚁都不如。”
李慕轩永远忘不了朝殿那一幕,自己十几年的努力、自己的尊严人格,都被一个女人轻飘飘摧毁。
可又能怎样?
满腔积攒的仇恨和怒火从何宣泄?
这时,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老太监蓦然出现,冷淡道:“你有活路了,跟杂家走吧。”
李慕轩反笑一声:“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处决我吗?“
“你也配杂家亲自动手?”老太监盯了他几秒,转身离去。
李慕轩自嘲一笑,也是,自己一个将死之人,又值得谁大费周章。
他起身,亦步亦趋跟在老太监身后,穿过一道道走廊,期间没有碰到任何人。
狱卒,犯人,仿佛都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李慕轩被带到了天牢外。
李慕轩走上马车,老太监靠着车厢,,一双眼瞳灰暗而冷冽,
“记住,你能活着,是陛下天大的恩赐,以后在西蜀最好心存感激,倘若敢学那些文人写文章诽谤陛下,那杂家可要剁你头颅用来装酒。“
说完五指伸出车外,雨珠竟悬在掌心之上,中指只轻轻一弹,雨珠砸向路边的巨石,巨石碎裂而开。
想不到这老太监已是先天之境,且罡气运用的如此成熟。
李慕轩听到对方言语里“西蜀”二字,瞬间推断出了原因。
这一刻,劫后余生的情绪疯狂涌入心头,他感激于西蜀施以援手,他太需要这根救命稻草了。
他不愿屈辱地死去,渴望利用这次机会颠覆过去的一切。
与此同时,京师内外正发生着另一件大事--赵将军归朝的消息激起了民众的热烈反响。赵将军的铮铮铁骨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他的归来预示着北周有望重振旗鼓,洗刷过去的耻辱。这一消息与李幕轩的获救形成了某种呼应,都预示着新的开始和希望的到来
跌倒了,爬起来便是,终有一天,赵将军会率领北周铁骑洗刷昔日屈辱!
名魁梧男子撑着黑伞出现在城门口,他遥望着峨宫阙,视线扫过京师每一片瓦砾,突然重重跪在地上。
“臣,赵道荣,终于回来了。”
城门口百姓纷纷围了过来,当看到魁梧男子一身盔甲,以及那醒目的“赵”字后,顿时惊呼出声。
“是赵将军,赵将军回来了。”
“赵将军没有抛弃我们。”
不知是谁先哭喊出声,随后城门口响起此起彼伏的哭泣声,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
赵道荣眼眶湿润,望着黑压压跪下的百姓,哽咽道:“大家都起来吧,我赵道荣发誓,一定会带领大家洗刷耻辱。”
一旁是被百姓们欢迎为英勇将军,誓洗昔日屈辱。另一旁的李慕轩却孤独的穿越雨幕,微寒的雨水打湿脸庞,顺着单薄的囚衣哗哗往下淌,压抑气息却无法抚平心中的苦闷和疼痛。
“娃啊,咱们虽然穷,以后别再走邪门歪道了,要被戳脊梁骨。”
“为了虚名违背良心,无论贫富贵贱,做人都要清清白白,”
“你也是好孩子,就是走错了路,只要改过自新,咱还是有机会回京师效忠天子。“
一些百姓面露不忍,或是撑着油纸伞,或是递过一篮子鸡蛋。都是穷苦人家,没必要对这孩子恶语相向。李慕轩一颗心支离破碎而渐渐冰冷,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可这几十步走得实在太艰难。
望着他孤零零的背影,许多知情人面色悲恸,心脏一阵抽痛。百姓自以为是的淳朴善良,实则在诛心啊!几为了实现年少时许下的愿望吃了太多苦,走了很远的路,到底错在哪里?
“娃子,以后千万别回京师了,好好在西蜀活着吧。”
“天子怎么会错呢,要怪就怪咱们命不好啊。”
一个老人将手里烤得焦黄的红薯塞给李慕轩,他怔怔望着手里的红薯,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进嘴巴,又涩又苦。
“爷爷,我答应你,不回京师了。”
“谢谢爷爷。”
老人浑浊眸子泛起泪花,摸着他的脑袋,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好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最后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李慕轩捧着滚烫的红薯,心脏仿佛被撕裂开来,痛得他无法呼吸。
老人佝偻脊背,蹒跚在泥泞的道路,那一道道沟壑记录着沧桑岁月,李慕轩突然很羡慕老人的浑浑噩噩,无知是福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把利刃从肋下刺穿了老人胸膛,鲜血染红了焦黄的红薯,李慕轩瞳孔骤缩,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为……为什么……”
老人嘴巴里涌出鲜血,不解地望着胸口凸出的利刃,似乎想要回头看一眼凶手,脑袋却重重垂了下去。
“西蜀细作,该死”
黑衣人抽出染血的利刃,在老人衣襟擦拭着,淡淡瞥了眼呆傻的李慕轩,转身消失在雨幕。
“我只想活着,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李慕轩跪在地上,拼命抓着老人双手,可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机流逝,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
“啊!啊!啊!”
李慕轩仰天长啸,状若疯狂,抱着老人尸体冲进了雨幕。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跪在地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拳疯狂捶打地面,直到血肉模糊,白骨森森。李慕轩死死盯着前方,瞳孔渐渐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