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地熔炉

林玙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腩与稀疏的发顶，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推测有误。

可回想那陈姓女修的一举一动，又实在是……

“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管他有没有一腿，别靠近就行了，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赚灵石更实际。”

虽然没想着继续在修仙界混下去，但林玙并不介意多攒点家业再回凡俗，他可不想临到老了还要为生计发愁。

将手中的妖兽肉拿到厨房放好，林玙往靠东边的里间行去。

他记得那边堆了许多兽皮与黄纸，里面又臭又乱，搞得他还以为是什么杂物间。

不过对照邋遢修士方才的话语，以及联想前身符师的身份，不出意外，那房间应该是前身的制符间了。

来到东屋，林玙快手快脚地打扫整理起来，将各类事物分门别类摆放好。

很快，一个布局合理的制符间出现在他眼前，顺带还翻出了不少之前遗漏的东西：

几本泛黄的书册。

数瓶封装有不知名液体的玉瓶。

一套略显老旧的制符工具。

几张灵性尽失的残次符箓。

一尊盛满积灰的香炉。

……

林玙有些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玉瓶以及香炉，直觉告诉他，这些玩意光凭本身材质就能卖不少钱。

“果然破船也有三千钉，不愧是能去得起青楼的主，仔细找找还是有点家底的嘛。”

美滋滋地自语一句，林玙抽来一张黄纸，摆在桌案上，随后捏起符笔，站在木桌前。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唤醒些许前身制符的记忆。

呆立片刻。

林玙脸上的喜意渐渐褪去，面上泛起失望。

他不得不承认，他脑子里是真的没有一点关于制符的记忆。

“要不自己试试？”

脑海中划过这个想法，林玙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就方才那看上去一点也不正经的邋遢修士都能自己画符，没道理他一个读过二十几年书的现代人画不出来。

想到就做。

林玙从几册泛黄书册中抽了一本出来，封面书名为《巡山箓法》。

翻开细读，林玙看着书册上记载的诸多修仙知识，不由自主沉浸进去。

书里的内容虽然略显枯燥无聊，但在林玙看来却如前世的小说一般奇妙有趣，其中记载了八种符箓制法，分别是指路符、静音符、敛气符、匿形符、轻身符、祛妖符、护身符、避死符。

这八种符箓完美契合修士“巡山”需求，就差把“保命”二字改成书名了。

不过按照书上所说，练气前期即练气前三层只能画前四种符箓，后面几种都需要练气中期修为才能画出来，而最后一种避死符更是需要练气后期修为才行。

林玙有些眼馋地看了一眼避死符的效果：天地聚福，避死延生。

“要是能画出这种符，估计天天都能去绮梦楼听曲儿了。”

口中感叹一句，林玙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避死符上挪开，重新研究起前四种符箓的制法，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行。

……

是夜。

一盏油灯。

林玙眼带血丝站在桌案前，心痒难耐。

不知道是不是前身零碎记忆起了作用，林玙自学得很是顺畅，总有种一看就会的感觉。

四种符箓的制法更是了然于胸。

他有心当场试验一下，但符书上却又要求制符前需神完气足、静心凝神，而他眼下的状态显然并不符合。

要说睡一觉吧，可他脑子里总有股兴奋劲压不下去，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算了，大不了浪费点材料，这不试试怎么睡得着啊！”

心头一横，林玙将香炉摆好，寻来半根残香点上，随后手掐指诀，默诵法咒。

这是符书上记载的祈福仪式，据说能有效提高画符成功率。

林玙也不知道这些流程有没有效果，但做了总比没做好，而且从香炉中积满的香灰看，前身应该也是这么干的。

时间缓缓流逝。

闻着残香散发出的草木清香，林玙原本强自压抑的兴奋之情渐渐平复下来，面上古井无波，随后仿若福至心灵般睁开双眼。

他熟练地抽来一张黄纸，摊于桌面，然后化开灵墨，细细研磨，一切都显得平淡而又顺畅，好似做过无数遍一般。

待灵墨调和均匀，林玙捏起符笔，轻轻一蘸，随后顺着这具身体似有似无的肌肉记忆，自然而然地将笔尖落于纸上，开始笔走龙蛇，挥毫泼墨，动作行云流水。

与此同时，他体内轻柔如水的灵力也在意志操控下，沿着笔尖，均匀而又稳定灌入符箓上的纹路。

很快。

随着繁复的纹路不断交叉堆叠，一张指路符眼看就要成型，然而——

“噗咻……”

一声轻响，原本满溢灵光的符箓彷如漏气般陡然暗淡下来，就连纸面都变得皱皱巴巴。

林玙淡然的面容微微一滞。

他捏起符纸细细观察。

“是这处交叉节点灌注的灵力太少，导致符箓整体失衡了吗？”

默默总结失败的经验，林玙轻吐一口气，心中并不沮丧，甚至有些窃喜，毕竟这只是他第一次画符，而且眼看就要成了。

“看来画符也不是那么难嘛！”

收拾一番心情，林玙嗅着残香的熏气，复又掐诀，诵咒祈福。

待到心绪平缓，他又继续第二次尝试，然后——

“噗！”

符纸无火自燃。

“嗯，这次好像是灵力灌多了，看来还是得稳一点，尤其是节点部分。”

第三次。

“咔！”

符纸断为两截。

“咦？这又是什么原因……？算了，应该是意外，再试试……”

第四次……第五次……

“妈的，再来！”

……

次日。

油灯已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不大的制符间内。

屋内。

林玙握着符笔，伏在案前，眼白中布满血丝。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桌案上堆满的残灰破符，口中不住地轻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我灵力灌注的这么平稳，不多也不少，怎么会……”

仿佛是达到了某个极限，林玙僵硬的身子骤然一松，随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扭头环顾了一番杂乱的制符间，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符笔，嘴唇嗫嚅两下后，幽幽叹了口气，接着好似解脱般自语道：“算了，还是回世俗界娶几个漂亮老婆享受生活好了。”

脑中一定，林玙只感觉肩头重担一松，无穷无尽的疲惫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正当他想席地而眠之时，一团无尽光芒骤然在他脑中绽开，接着，一尊巍峨古朴的三足两耳熔炉在光芒中缓缓浮现。

“这……”林玙目瞪口呆地感应着脑中异变，随后一股晦涩莫名的大道玄妙涌入他的意识。

林玙本能地开始探究这股玄妙，想要将其理解，但这股玄妙实在太过深涩，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而仿佛是感受到了林玙的困惑，盘踞在林玙脑海中玄妙渐渐异变，然后一行行文字慢慢在林玙眼前浮现：

【青玉木灵笔（一阶）】

【由百年青玉木，辅以幽木青狼狼毫制成，通体灵力流转顺畅，堪称精品，且由经年符师使用长达三十余年，成符数千张，暗蕴灵性……】

【道韵：符师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