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女阿房

李昱感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支撑多久。

他艰难地迈出步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一个隐秘的所在，以便让受损的文宫得到喘息与恢复的机会。

“正其衣冠，尊其瞻视”。

走出密道后，李昱吃力地写下圣言，一道柔和的光芒从他身上掠过，他那在战斗中变得凌乱不堪的衣衫瞬间变得整洁如新，鞋上原本沾染的鲜血也奇迹般地消失了，就连因文宫裂痕而显得苍白无力的脸色，也在这道光芒的洗礼下恢复了血色。

这个术法是他经过多次尝试，从众多圣言中筛选出来的，尽管当初为此还受到了师尊荀况的责备，说他不务正业，但现在看来，它的确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否则，以他此刻的状态，恐怕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异常。

李昱离开当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前行，脑中似乎有一种冥冥地指引，让他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小巷之中，等他走到小巷某一府邸的门外时，身体再也无法坚持，缓缓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

“琴兄啊琴兄，你不愿意加入稷下学宫也就罢了，老夫想收你孙女为徒也不乐意，在这世道，你真的能超然物外么？”

就在李昱晕倒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荀况捋了捋胡须，看着李昱身旁的府门，目光似乎穿透到了那府邸之中。

“你这孙女不就是拥有无暇琴心，能天生让人感到信任，而且晋升没有瓶颈么，有何了不起的，信不信老夫让我这徒儿，将你孙女给拐走。”

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刚刚那处接头地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算了，不多想了，我也不便在赵国久留，就让徒儿他自己去解决吧。”

说完，他再看了李昱一眼，随后一阵流光闪动，就此消失。

……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昱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阿房姐，这人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桃李年华的少女的身影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榻前。

这位少女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轻拂地面，如同晨雾中绽放的花朵，既清新脱俗又温婉动人。

她的发丝如同绸缎般顺滑，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轻舞，那发丝不时掠过的脸庞，如初绽的百合，肌肤晶莹剔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泛起红晕。

“先生醒了，先喝口水。”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如同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拂过心田，带来一丝丝安宁与慰藉。

李昱接过水杯，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少女的脸上，之前那吕不韦送给她的双胞胎歌姬，已经算是难得一件的绝色，可与这少女相比，似乎就少了一点什么，应该是那种莫名的气质。

“哈哈，阿房姐，这人看你看呆了！”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正，别闹。”少女脸色一红，娇斥道。

李昱一阵尴尬，赶紧转过头，不敢再看，同时挣扎着撑起身子，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感激地再次看向少女：“多谢姑娘相救，请问这里是哪里？”

“自然是在我的府邸上，见你在后院门口躺着，就将你救回来了。”少女微笑着回答，“先生安心养伤吧，在我这儿，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

少女似乎看出了李昱心中的顾虑，于是开口安慰道。

“先生这是文道之伤，想要完全康复，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少女关切地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少女那纯真无邪的目光下，李昱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防备，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昱？”少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想到你居然和前段时间写下《讨秦王檄》的那位先生同名呢。”

“能与之同名，是李昱的荣幸。”此刻，李昱才反应过来，为了安全着想，他不敢再说自己就是那个李昱了，而是厚着脸皮说道。

“可惜了，我还以为就是那个李昱呢，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敢为天下人先，只是无缘得见，乃人生之一大憾事也！”

旁边这个年方幼学的男童，老气横秋地说道。

“阿正！你有完没完。”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阿房姐，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幼童阿正似乎有些畏惧少女的责罚，他机灵地绕到了一边，然后模仿起少女阿房的声音来，“君王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说得太好了！不知道阿房能否有朝一日，亲眼见到那位李昱，与他共话天下大事呢？”

说完，阿正还调皮地眨了眨眼，对自己的模仿才能颇为自得，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李昱心中不禁一动，看来这位阿房姑娘，对未曾谋面的自己颇有好感啊。只是此刻，他已然不便再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先生抱歉，让你见笑了。”少女阿房脸上掠过一抹羞涩的红晕。

随后也不管李昱在场，直接叉起了芊芊细腰，对阿正呵斥道：“阿正，你要记住，别人都可以说李昱的好，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就我不行！”阿正满脸委屈地抗议道。

“他的《讨秦王檄》，讨伐的可是你的祖父啊！你祖父都因此被逼得自尽身亡，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你钦佩李昱，否则，你父王和朝中大臣都不会对你有好脸色看的！”少女阿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与警告。

“哼！我根本没有祖父，也没有父王，我只有阿母，只有阿房姐姐！”幼童一脸倔强，显然有些叛逆。

李昱心中一突，这小孩名字叫阿正，秦王柱是其祖父，难道说，这个小孩就是在赵国作为人质的嬴政，要不要提前弄死他？

想了想后，李昱还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刚刚被这阿房救下，就想着弄死她府上一个十来岁的单纯小孩，哪怕这小孩就是嬴政，他也一时狠不下这个心。

正在思索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道声音响起，“阿房姐姐，阿正，我来了。”

声音刚落，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门来。

“燕丹，你的琴这么快就练习完毕了吗？”少女阿房皱了皱眉，看着进屋的少年。

“还没呢，阿房姐姐。”进来的少年，也就是燕丹解释道：“我发现外面好多官兵，据说是太子的手下被人给杀了，现在正在大肆搜捕，我就赶过来了。”

“阿正，我们赶快回质子府吧，要是官兵搜查到质子府，发现我们没在，以后再出来就难了。”燕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阿正就跑。

“嗯，那阿正赶快和燕丹一起回府，注意安全，近几日，就不要过来了。”少女阿房看着已经出门的两人，大声吩咐道。

“春平侯的手下，是你杀的？”待两人走远后，少女阿房回过头来，看着李昱，轻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