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宋长风意味不明的眼神，陈惑一瞬间觉得自己半妖身份暴露了。
但只是一瞬，他的天赋神通【隐神念】疯狂运转，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变。
宋长风这才继续说道：“大秦威压四海，压得所有妖兽抬不起头，对妖魔自然是斩尽杀绝，这也是神威候的理念。”
“但走马镇地处南荒，妖兽环绕，人类想要存活，就只能和妖兽磨合，和平共处，这是我的理念。”
“你进来时，看到村庄里的景象，便是我多年追求愿景。”
“只是神威候一来，将我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妖兽奋起反抗，才有当下围困之局。”
“我只问你，若你是走马镇镇令，会怎么选？”
“斩妖除魔？还是人妖共处？”
陈惑面无表情：“身为大秦子民，斩妖除魔，自是必然。”
“不过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活不下去，一切抱负，都是竹篮打水。”
宋长风淡淡点头：“神威候就是不明白这一点，以为他的陌刀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的执念，就是希望走马镇能够存续，不被神威候毁于一旦。”
“现在外面的局势，我已知晓。”
“人类势微，形如家畜，不过是妖兽口粮。”
“走马镇内，人心杂乱，各怀鬼胎。”
“可笑可笑，人类尚不如妖兽团结，大难临头，犹不可知。”
“我要你保证，决不允许神威候掌控走马镇。”
宋长风眼神坚定，目露凶芒。
陈惑道：“神威候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你不知道么？”
宋长风并没有开口，只是深深看了陈惑一眼。
“我不仅要神威候死，而且还要神威候所有血脉，尽皆断绝！”
“殷元，神威候的私生子，也死在我的手里，神威候的斩马刀，就在他家地下藏着。”陈惑再道。
宋长风一愣，随即大笑。
“哈哈哈，神威候啊神威候，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他能够判断陈惑是否说谎，而且能够说出殷元此人和斩马刀的下落，必然可信。
陈惑眼神灼灼，对宋长风的机缘，很是期待。
宋长风却并没有立刻消散，只是喟然长叹，长饮茶水，仿佛在追忆往昔。
最终，他停了下来，看向陈惑。
“我能够给你的并不多。”
“看你修炼的是《天妖锻体法》，此乃我当年根据妖兽强悍肉身编纂而来。”
“不过最终传下军中的，只是阉割版罢了。”
“这是完全版的《天妖锻体法》，除了熔炼妖气，强化肉身，更重要的是吞噬妖丹，凝练妖身，我的设想中，练到最后，人已非人，更近乎妖。”
“此法唯一缺陷，便是吞噬妖丹过多，容易被妖邪反噬，最终丧失人心，沦为妖魔。”
“所以一开始就被禁止，最后阉割流传。”
“唯有神魂强大，意志坚定之人，方可修炼。”
“你能听到我说这些话，神魂强壮，远超常人，或可一试。”
“不过我当年也只不过是四品而已，又无法重修，故而此法七品之后，都是我的推测衍化而出，并未实践。”
“日后你若有所感悟，可自行更改，或可创出更完善的法子。”
看到陈惑眼神微愣。
宋长风淡然一笑。
“后人不必不如前人，功法武技，也并非越是上古流传，便是顶好的。”
“后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推陈出新，开创新法，必将超越古法。”
“时光流转，后浪总会吞没前浪。”
宋长风说着，递给陈惑一团灵光。
陈惑接过，心头空明，识海之中，顿时多出《天妖锻体法》后续内容。
从九品一路至五品，皆有法可依。
“日后你若是真的沦为人不人，妖不妖，还请记住你之前的话。”
“斩妖除魔自我愿，求存聚变方长远。”
陈惑颔首拜谢。
宋长风虽然也有修为，但行事作风，更偏儒士，而非武者。
此人能凭借腹内藏身万千，自创功法，实乃天才。
陈惑拜谢后，又盯着宋长风手中的茶杯。
那茶杯之中，汇聚所有人类妖兽的残念，幽暗如同旋涡，看一眼便会令人沉沦。
一只茶杯能够承载万千残念，也不是凡物。
“你且拿去，替我葬了，也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宋长风将茶杯交给陈惑，而后摆摆手。
“你自去罢，容我感受此生最后的余光。”
“最后提醒你一句，当下走马镇纷乱不堪，无论人类也好，妖兽也罢，只要心向大秦，实力超绝，便是妖兽又何妨？”
“实力，永远是自身最坚实的后盾！”
陈惑若有所思，再次抱拳拜谢，终于转身离去。
待到陈惑彻底离开，宋长风洒然一笑。
“琉璃盏已出，无论你神威候有没有死，走马镇都不会甘为陌刀军刀下走卒。”
而后，宋长风面朝北方，正衣冠，长揖不起。
“大秦，我宋长风，此生无愧矣。”
……
陈惑离开幽暗深渊，落在下方山头之上。
仰头望去，天空上的深渊已然渐渐消散，恢复万里晴空。
只是陈惑心头微沉。
那宋长风究竟有没有发现我半妖身份？
最后的那几句话，又是何意？
他的执念只是灭杀神威候一脉？
和那风雷犼一般无二。
神威候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人类妖兽，都恨不得他死得透透的。
不过无论如何，宋长风最后的话没有。
只要实力足够，什么半妖，什么偏见，统统都是浮云。
陈惑拿出那只茶杯，目光复杂。
他之所以想要这茶杯，除了茶杯本身奇特之外，更是看中内里万千残念。
五品的《大自在天魔咒》，正需要以神魂残念为引，方可入门。
虽然宋长风希望陈惑将之埋葬。
但……
“你们的付出，终是值得的。”
“成就我无上武道，所有过往困难，尽皆烟消云散。”
陈惑说道，将茶杯一饮而尽。
万千神魂残念入腹，《大自在天魔咒》自动运转，在识海之中，形成一个幽暗旋涡，将所有的神魂残念，尽皆吞噬。
无数人类妖兽的神魂念头，全部陷入旋涡血海之中，渐渐消亡，失去灵机。
陈惑再次睁开双眼，瞳孔如同旋涡，仿佛择人而噬的邪魔！
念头一动，陈惑面容身形，不停变幻，一会儿是老者，一会儿是顽童，会儿是女妖，一会儿是凶兽。
随心而动，气息从根本上变化莫测。
【五品·《大自在天魔咒》（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