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游戏后，张凯华进了一个自己平常经常去的聊天室。
聊天室里，有人唱歌，有人讲鬼故事，有人分享自己最近看过的好电影，这时忽然有人上麦说道：“你们去看一下天涯，程野在上面发文章骂人，乐死我了。”
“程野是谁？”有人问道。
“就是最近挺火的那个高中生作家，前两天我跟你说的故事会上《诛仙》就是他写的。”
“行吧，那我去看看。”
张凯华也起了好奇心，于是离开聊天室，登陆天涯社区。
刚一进去，就看到一篇《点评杨鑫华教授对我的点评》，已经被顶成热帖了。
他看了眼发布时间，吓了一跳，好家伙，才两个多小时，就已经上百个点赞，几十条跟贴了。
写的什么内容？
张凯华知道这个程野是个最近声名鹊起的作家，也是《诛仙》的作者，但是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点开帖子后，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老同志把文学当壮阳药用了……”
“拉不出屎怪地球引力小，尿下垂又怪引力大……”
“我劝你酸萝卜别吃，你偏说我骂你son of bitch。”
“没有慧根，只有傻逼……”
现如今，互联网刚刚起步，网民们还没被各种网络段子洗礼，笑点还不算太高，更没看过程野这种两句话一个笑点的文章。
张凯华边笑边傻乐，这写的也太有意思了！
而且，文章中出现的那个二字词语，也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顺口。
以后骂人就用它了。
张凯华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有意思，但是不知道这个被骂的杨鑫华教授是何许人也，也太倒霉了，被骂成这样……
这篇文章攻击性和侮辱性太强了。
作为一个接受传统教育出身的学生，张凯华本能地感觉作者戾气有点重，他不欣赏这种做法，更何况这个杨鑫华教授应该年纪不小，属于师长级别的人物。
看完文章后，张凯华移动鼠标，开始看下面的跟帖。
每过去一分钟，跟帖就增加几条，看样子热度很大。
不少人都在帖子下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人的嘴是泡了砒霜了……】
【我要是被这么骂一顿，第二天都起不来床，心疼杨鑫华教授。】
【小小年纪，说话如此恶毒！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尊师重道这四个字被他吃了吗？】
【杨鑫华又不是他的老师，杨鑫华是社科院的，他是北大的。】
【这样的人竟然能上北大？我们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骂得好！这个杨鑫华早该被骂了，这个人不止一次地发表文章贬低八零后，说我们是垮掉的一代。简直岂有此理，当初又不是我们赶他住牛棚的。】
【有这回事？既然这样，我就要抽出我的铜头皮带了。】
【程野完全是合理反击，不知情的一会儿可以看我的帖子，我今天晚上不睡了，把这件事总结一下给各位看。当初他骂以程野、韩寒为代表的年轻一代作者也很恶毒。奉劝那些所谓文坛前辈自重，乱说话犯口业。】
【这不是业障已经来了吗？哈哈哈哈。】
跟帖乌七八糟地说什么的都有，之前天涯上，韩寒、程野的粉丝争辩谁才能代表八零后作家，吵得不可开交，此时忽然统一战线。开始骂起了这个杨鑫华。
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贴出了杨鑫华最开始发表的两篇文章，将程野和此人的过节完全梳理了一遍。
帖子发出，支持程野的人明显增多。
【这人就是个傻逼，一点都没说错。】
【程野说的很有道理啊，写小说当然要好看，别把无聊当深度。】
【程野在采访中已经很给面子，也没点名道姓，他骂人家毒瘤，别怪别人还口。】
【其实从二人写的文章就能看出两人文采的差距，杨鑫华的文章冗长无聊，看得让人犯困；而程野的文章写得像相声一样，才华的差距啊……】
【骂得好！！！】
紧接着，更多杨鑫华的一些黑料，也开始逐渐在社区网站里爆了出来。
比如说杨鑫华曾经不止一次地贬低年轻作者，而且专挑年轻作者贬低，他骂过郁秀，骂过痞子蔡，对一些并没有什么名气和质量的作品，仅仅因为作者本人有名气和地位，却大加赞赏。
而且不止一次地说过：“八零后毫无疑问是垮掉的一代，我从这些年轻人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民族崛起的希望，我曾经去过曰本的学校进行学术交流，发现他们的孩子非常能吃苦，和我们的年轻人是天壤之别。”
两千年前后，社会上有不少这样的言论，此话一出，网上又是骂声一片。
还有人开始挖他的其它黑料，天涯社区一时热闹非凡。
第二天早上，程野一起床，去了学校。
一到学校，就有人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问道：“天涯社区上那篇文章是你发的吗？是你本人吗？”
程野斜了他一眼，“你看到了？是我发的。”
“哎呦！那篇文章写的是真牛逼。”同学夸赞道，“你写小说厉害，骂人也有一套，不过那个人好像是教授啊，不会出事儿吧。”
程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骂的就是教授，普通人不值得我长篇大论写文章骂人。”
到了下午，程野打算提前离开，他现在都不用上什么课了，也就是因为还没拿到毕业证，才被要求来学校。
于是去办公室跟班主任请假。
刚一进办公室，却发现所有老师都看着他。
程野佯装无事，走到班主任面前请假。
班主任准了他的假，程野刚想离开，班主任忽然叫住了他。
“程野，你等等。”
程野回头：“怎么了，孙老师。”
班主任道：“昨天我在天涯看到了一篇文章，和社科院的杨鑫华教授有关的……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吗？”
程野在他面前站定，点头承认：“是我写的。”
“你……唉，你那篇文章里的措辞也太过分了。人家好歹是个教授，你写那种东西，会让人对你产生负面印象的。把文章删了吧。”
“现在删了也没用，文章估计已经流传开了。对了，现在文章多少跟帖了？我昨天写完就睡觉去了，没有看。”
班主任叹了一声：“我早上看了一眼，几百条跟帖了，现在网上动静很大……”
“那就好。”程野道，“孙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篇文章除非网站给我删除，否则我自己是不会删的。这个社会，示弱是没好结果的，我年纪小，所以那些仗着有资历和地位的人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我不服这个。”
班主任想了想道：“那位杨教授在教育界和文学界都是有些地位的，我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我怕这件事会对你不利，毕竟你现在只是获得了保送资格，还没有真正入学，我怕……”
程野笑道：“如果因为这件事，北大取消了我的保送，我就再写篇文章骂北大。”
班主任：“……”
程野道：“开玩笑的，其实我不是个喜欢骂人的人。有人嘲讽我，辱骂我，我就让他自取其辱，我不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这些突然冒出来对我指指点点的人都是给我的人生带来麻烦的人，我就解决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罢了。”
“还有，虽然我知道学校很希望我能入学北大，但是于我内心而言，我并不是特别在乎。能有个好学历自然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无论我能否进入北大，老师您放心，我都不会给母校蒙羞。”
“文章我不删。您也不用担心，我以后在文学界吃不开。你放心，只要我的文章能给出版社，能给杂志社带来收益，一个不知所谓的前辈根本影响不了他们与我的合作，市场经济就是有这点好处。”
“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我初中课本上写过的话，给我的教导，我记得很牢，一辈子都不会忘。说不定过几年他和我还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呢，但是当下，必须分出高下。”
说着，程野向班主任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他离开后，英语老师说道：“你看吧，孙老师，我就说了他不听你的，你跟他说也没用，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这个脾性啊，啧啧……不过有本事人都这样。”
“哼。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胡作非为，你看着，这次他肯定要倒霉的。”
角落里的梁老师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他现在不是年级主任了。
见没人理他，于是也低下头，继续干起了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