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领主之宣告

比尔紧张地低着头，时不时偷看一眼正慢悠悠地看着一张羊皮纸的西蒙，额头上全是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水，流到眼睛里是一阵刺痛，可他连掏出手帕擦一擦都不敢，毕竟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在这位坐着的大人手里捏着呢。

西蒙放下“礼品单”，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寂静的书房里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敲打在比尔的心头。

“比尔，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对上西蒙平和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睛，比尔扑通一声跪下了，几乎要被这生死危机所逼疯的他，哪还能注意所谓的仪态啊。

“是的，是的，大人，比尔·巴布代表一家向老爷宣誓，从此以后为老爷所驱使，绝无二心！”

对于对方涕泗横流的表现，西蒙没表现出多少嫌弃，站在一旁侍奉的莱德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莱德，让我们新招募的那个文员做助手，和我们的农事官一起，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还有，召集全镇的居民到小广场，是时候让我们愚蠢的民众，认识一下他们的统治者了。”

后面的话显然不是对莱德，而是对跪在地上的比尔说的。

“老爷，那那些奴隶……”

“哪来的奴隶，那些都是瓦里斯镇上的居民。”

奴隶，什么奴隶，落后的奴隶制度在他的领土上没有丝毫生存的土壤。

“奴隶能为我挣几个钱，等会演讲的时候我自然会解决那些奴隶的问题。”

没有一定的自由与权力，哪来的动力参加生产活动，哪来的动力发展生产力。奴隶缺乏动力，没有丝毫的消费能力，经济怎么得到发展，全凭自己一个人，技术又怎么得到革新。而这群未来没有希望的人，万一被挑起暴动，就算能轻松镇压，劳动力也必然消减，还会造成社会动荡。

人类是个很坚韧的种族，只要你能让他看到一丁点儿的希望，过程哪怕再苦再累也能坚持下去，而看不到希望，一点都没办法发展和进步的奴隶制度，就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毒瘤之一，必须尽快从这片领地上抹去！

“是的，大人，既然都是您的资产，在我们眼中彼此那就没有高下之分。”

面对压迫感短时间内就提升了一个层次的西蒙，比尔大气都不敢出，再加上剧烈的心神消耗，他甚至有些缺氧，好在脑子还算清楚。

“好了，退下吧，那些工作我五天之内要看到成果。”

还有十天就到耕种的时候了，天气也开始转暖，必须马上动起来，这种发展的好机会，错过了就需要再等一年，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

站在高台之上，去除了自己第一片领土的滤镜后，西蒙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着自己的领民。

小广场并不大，但数百平米的面积挤一挤足以容纳下小镇的所有居民。

穿越过来五年时间，最初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安稳下来之后又不断给自己灌输这个世界的知识，前世学习的东西大都还给老师了，但他还是能看出这个镇子的发展潜力还算不错，幼童的数量远超过老年人，男女比例非常平衡，没有少子老龄化的困扰，当然也有这样的生活条件难以活到老年的因素。不过，根据情报，这里的人口每年也在不断增多，人口数量那就是发展潜力！

同时，虽然人口呈增长趋势，但绝大多数人比较清瘦，就连应该吃得最好的小镇自建卫兵里的十几个人都过分瘦弱了，穿着做工粗糙的布甲，手里拿着附魔了破伤风之毒的铁剑，连弓这种卫兵标配都没有。或许对上居民冲突、普通的野兽袭击，这些不通武艺只是半脱产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训练的卫兵能够应付，一旦有职业者、怪物，甚至只是三名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骑兵，骑马冲锋都能从镇子这头杀到那头。

自由民都这样了，更不要提奴隶了。

奴隶所站的位置特别显眼，接近一百个人挤作一团，身上穿的东西完全不足以抵挡呼啸的寒风，周围的自由民一个都不想靠近他们，他们只能抱在一起取暖。他们不敢埋怨那些嫌弃他们的自由民，也不敢谴责将他们从四处漏风的茅棚里赶出来的农事官，更不敢怨恨下达命令的高贵贵族，只能拼命互相温暖彼此，在西蒙到来之前争夺着最中心的位置，一些人甚至头破血流。

外在面貌不提，精神面貌那才是重中之重。

或许在其他的地方，奴隶还有可能每周的周末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因为大多数教会会要求一周的最后一天停止劳作，将这一天用来祷告，但显然奴隶们不会把这一天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他们会欢歌载舞，用尽一切办法娱乐，但没有养尊处优的传教士会愿意冒着被王国驱逐的风险，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这些奴隶自然也就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劳作中。

这些奴隶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麻木不仁。

“我是西蒙·埃文斯，你们的领主，你们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

西蒙开口说话了，声音洪亮，整座广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到来并不那么合时宜，包括比尔在内，估计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心里骂他，他们虽然被剥削，生活的苦了点，但交过税以后好歹能生活得下去，现在来了一个领主，谁知道以后能不能活得下去啊。他们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位上任的贵族老爷，能够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哪怕提高一成赋税呢，这样反倒让他们能够安心。

但会骂人不是坏事啊，只要他们不骂出口，那就不会破坏自己的心情，而在心里骂人，证明了他们还没有麻木，比起痛苦，更可悲的是彻彻底底的麻木，连痛苦都感受不到。

“你们愚昧、无知、蠢笨、蒙昧！而你们的这些愚蠢的贱民，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

如同正在播放的老旧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现场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