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阴煞之气入体,席晓风血色尽去,惨白发青,肌肤更是干瘪了下来,皱巴巴的一层皮贴在了骨头骨头上,整个人形如骷髅,阴森如厉鬼。
陈玉明看了一眼,心中暗叹了一声:“怪哉,席师兄不该如此啊,怎会如此之紧迫,修此阴神捷径?”
人本就是阴阳合和所孕育,所修应是采满天之华彩,表妙道之殷勤。
眼下他金、火双灵根资质,在炼气期之时先修火行之法,而后以火生土,到了筑基期便是土行之法,以土生金,避免金火相克。
将来若是有望到了元婴,便会着手补齐五行所缺,以金生水,以水生木,自此五行相生,浑然无缺。
再以千八百年的水磨工夫,参悟内景,勤修精气神,臻至圆满,从此褪去凡身,成就化神之境。
这是宗门祖师赤灵子所留下来的其中一条化神之法,五行相生,三花聚顶,这也是最为煌煌的正道。
眼下陈玉明虽只是炼气期修为,可既然前人已经铺好了路,顺着走下去便是,不然又何必拜入宗门?
他也没有那种叛逆之心,非得来一个特立独行,自己去参悟去开辟新的化神之法。
宗门既然有现成的法门,那他从一开始便遵照此法修持,也免得将来行差就错,还得再重修一回,浪费了时间,落得个道消身死的下场!
毕竟每一个大境界的修行法门,那是无数年来,修行界之中数不清的修士以身试错,用命去堆出来的。
这世上的确是有那种绝代天骄的存在成功过,可更多的却是因此而身陨,化作了长生路上的一捧黄土。
而眼下席晓风却走的是另一条路,便是修行阴神之法。
此法精进虽快,却是落了下乘,最后只怕是落得个阴神寂灭,徒遗臭壳的下场。
通常而言,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没有修士会舍弃自己的肉身,独修神魂。
陈玉明想不明白席师兄为何会如此?
毕竟席师兄师尊孔屠孔师伯可是金丹后期修士,还是同阶之中也是厉害非常的一人。
就算是青云宗那位与元婴境界只有一步之遥的陈柏川,也不见得能斗得过这位孔师伯。
要不然六七年前,掌门血赤真人也不会派遣孔师伯前去碧幽谷,牵扯住陈柏川这老鬼,免得此人离谷前去清河县,对他师尊痛下杀手。
而据他所知,宗门所在的南梦洲有七大宗门,元婴期修士有四十二人,其他三洲和千星海这些地域的元婴修士,也差不多在四五十人上下。
再加上为数不多的元婴散修,那元婴期的存在也不到三百之数。
孔师伯自是斗不过这些元婴老怪,可在金丹境界之中,也就只有掌门血赤真人、玄冥宗火鬃、九竹洞怀月仙子寥寥几人能有把握胜之。
至于其他人顶多也就与之在伯仲之间而已。
有此靠山庇护,按理而言席师兄不应如此着急,也不该这般短视。
毕竟修行阴神之法的修士,一不小心便会真的会彻底沦落成鬼修。
若说在天劫之下,寻常修士或有一线生机,那鬼修是几近毫无生还的可能。
因而在修行界之中,金丹期的鬼王并不多,元婴期的鬼君更是稀少无比。
起码这两三千年来,南梦洲还没有诞生过元婴期的鬼修。
这些外界消息,陈玉明都是通过宗门每旬的邸报了解到的。
至于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化神期的鬼修,宗门那几位元婴老祖或许有所了解,但这些消息并不是陈玉明这些弟子有资格知晓。
而尤彦看到席晓风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他不禁眉头微皱了下,声音沙哑:“席道友,这是有什么过不去的槛,非得贪图一时之快,修此旁门左道之法?”
“尤道友以身为虫巢,把自己弄成如此蛊身,也能对我指手画脚了?”席晓风闭着眼,语气淡淡道。
“本命灵蛊也是此间正道,总好过你这阴神之法,如何说不得?”尤彦冷笑了一声。
言及于此,他轻摇了下头:“罢了罢了,你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系?”
此话落下,尤彦、胡思、来和同也如陈玉明等人布下了小绝灵阵,而后盘膝入定,吐纳修行了起来。
他们这些金丹亲传弟子资质都极佳,又经过了宗门长年累月的熏陶,绝大部分人打从心底里都有突破金丹乃至元婴的野望,因而平日里修行更比那些散修殷勤,绝不会浪费半点时间。
不过总有亲传弟子例外,这寥寥几个草包只顾贪图享乐,空有上好的资质,却没有兑现出来。
这些纨绔子弟一旦出现,便会成为散修之中的笑柄。
而在各方宗门的暗中推动之下,陈玉明这些金丹亲传弟子也成了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之流。
……
……
一晃之间,转瞬又是十余日光景,满一月之期。
这些日子里,在尸山山门附近陆陆续续聚集了三十七位金丹亲传弟子。
不过多时,一道惊虹从远处疾驰而来,从天而降,落在了山门前。
卫云华现身之后,冷眼瞥了在场众人,而后神念横扫这一座方圆二三十里的尸山,发觉还有五人在山中,仍在狩猎炼尸厉鬼。
一察觉此景,他眉头不禁皱了下:“看来这些日子里又死了三个,还有这五个也是废物!”
言语间,卫云华翻手取出了一枚传讯玉符:“诸位道友,你们的好徒弟,还在尸山之中呢,想要他们活还是死?”
而后将此讯息,传给了这五个滞留在山中的师尊。
消息一传出,还没过两三息,传许玉符之中便有回应传来。
“还望卫师兄手下留情!”
“卫师兄,留那小子一命吧。”
“老卫,那丫头也是你侄孙女啊。”
“劳烦卫师兄将那小子带出来。”
“多谢卫师兄,还望暂且留劣徒一命!”
对方五位金丹长老都是同样的意思,没有人对自家徒弟不管不顾。
闻言,卫云华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从此以后你们这些弟子品阶待遇降一等。不过你们几个教出这等不成器的徒弟,过后也亲自去向掌门负荆请罪吧!”
此话一落,传讯玉简之中传来了一声惊呼:“卫师兄,掌门伤势只怕还未痊愈,最近心情不见得会好,你这样子不是让我去死吗?”
“不会死的,你顶多就是丢半条命而已。不然别为你徒弟说情了,老夫干脆将那些筑基期的炼尸厉鬼放出来,只要能挨得过三天,也算是过关了,如何?”卫云华冷笑了一声。
此话一落,他挥袖撤去了护山大阵。
一见阵法灵光光幕消失不见,司徒辰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而后陈玉明等人也陆续走出。
而在宗门之中某座灵山洞府之中,一位青衫中年修士急忙道:“师兄且慢,我这族中好不容易才出一个双灵根的后辈,总不能就此折损在尸山。我去向掌门请罪便是了。”
言罢,此人深叹了一声,而后翻手取出了一根银光闪闪的荆棘狼牙棒,气冲冲地朝着尸山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