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缆车行至山巅,陆煜川扶萧锦筠下了缆车。
以行书写就的“落枫山庄”四个大字悬挂在巍峨的大门上方。
终于到了!萧锦筠有些激动,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谁知刚行两步,自大门装饰的铜孔内射出箭雨。
“呼!好险!”萧锦筠躲开了几支射过来的箭,连连后退。
陆煜川持剑立在她身前,为她抵挡。萧锦筠左右看看,发现一棵大树,拉着陆煜川朝树后奔去。
“阿弥陀佛,见皇父一面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吗?竟比唐僧取经还难。”萧锦筠躲在树后,抚着胸口吐槽。
吱扭一声,箭雨停止,大门洞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清瘦老头自门内走出。乐呵呵的说:“对不住啊,忘了关机关,险些误伤你们。筠儿!川儿!”
萧锦筠自树后走出,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的老爹——如此见面显得她狼狈不堪,一国之君威严扫地。
陆煜川则上前行礼:“皇父别来无恙。”
皇父乐呵呵:“一切都好,你们一路辛苦了!我已命人备好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陆煜川微笑说道:“多谢皇父。”
两个人随行进入山庄之内。建筑不似皇宫高大巍峨,却格外宽广开阔。沿路栽种银杏,金黄的叶子似一把把小扇子。萧锦筠四处打量着山庄之内的布置,并不奢侈,胜在简约大气。不见花草,全部都是松柏翠竹点缀其间。
皇父亲自将他们引至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山里不比皇宫,我凡事亲力亲为惯了,侍从不多,你们稍作休息,沐浴更衣后,我们一同用膳。”
为萧锦筠准备的房间已经精心打扫布置过,特意换上了她最爱的玉色纱幔,虽不奢华,但却简单温馨。床头放着叠的整齐的换洗衣物,样式是简单的便装。
翡翠和随身携带的箱笼未到,山庄里没有年轻侍女,两个老嬷嬷备好热水走上前来:“陛下,奴婢为您沐浴更衣吧。”
萧锦筠正倚门望着外面的景色,离开四方的天空,心情也开朗起来。闻声说道:“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老嬷嬷试好了水温,留下一筐采摘的新鲜玫瑰花瓣后退下。
萧锦筠自己沐浴后换上了便装。及腰的长发只用木质发簪轻轻挽了个结在后面,配上刚出浴后未施粉黛的红润粉嫩脸颊,别有一番清新脱俗的美丽。
萧锦筠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简单利落的装扮,很是满意。
无人在身边伺候,反而让她体验到了久违了的自由。没有人一直盯着她,她感到无拘无束,轻松愉快。
没有繁重的衮服,浑身清爽,心情愉悦,整个人也轻快起来,萧锦筠迈着欢快的步子,进了正殿去寻皇父。
说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现代,也是活力四射刚毕业的大学生。
王权富贵,锦衣华服又何尝不是一重枷锁。萧锦筠突然意识到自己年纪轻轻已经老气横秋了很久。
陆煜川和皇父已经在殿内坐着喝茶了,看见她这样的装束进来,陆煜川一时愣了神。他日常见到的萧锦筠都是打扮的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美艳大气不怒自威的君王,现在如清水芙蓉般,浑身散发着热情活力的小女儿态的打扮让他耳目一新。
他正要喝茶的手停在半空,举着杯子既不拿起也不放下,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呆呆愣愣的。
皇父看了她轻松自在的模样,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本该自己承担的重担,生生压在了女儿身上,如果他肯担起责任,他的筠儿是不是一辈子都能够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地做一个小女儿。眼眶泛酸,他感到泪水马上自泪腺中涌出了,赶紧开口转移情绪,故作欢欣说道:“筠儿,你来了,快过来尝尝为父亲自采摘的茶好不好。”
陆煜川回过了神,放下茶杯,悄悄搓捻着被烫的发红的手指。
萧锦筠将陆煜川发呆的样子看在眼里,笑意吟吟地走过来,并排挨着他坐下,轻轻碰了他一下,陆煜川却好似被烫到了一般,迅速躲开了。
萧锦筠心下纳闷,但顾忌在皇父面前,也不能多问什么。端起茶来慢悠悠品了一口,抬头看着皇父说道:“闻之清香,入口微苦,回味甘甜,不似以往喝的茶。”继续品了几口又惊喜问道:“这茶可是有清热去火的作用?”
皇父捋了捋胡须,轻笑着:“不错!此茶名约桑雀茶,具有清热解毒、润喉止咳之效。生长在我这高山之上,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在宫廷自是见不到的。”
萧锦筠听说,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两人见了伸手要拦,却已晚了。山庄的杯子,足有一个盛饭的碗那么大。皇父看着她,慈爱又有些无奈:“我备了野味,已命人传膳,你却牛饮了一肚子茶,岂不可惜?”
萧锦筠笑嘻嘻地不以为意:“连日来奔波,嗓子干痛,喝这茶想来正合适。”
老爹毫不留情,强忍住笑说道:“若是少带一些年货,是不是也能少一些辛苦?”
贴脸开大,让萧锦筠哭笑不得,一时羞红了脸。
陆煜川在一旁笑出了声,萧锦筠皱眉瞪了他一眼,他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笑意却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她只好一摊手:“笑吧,笑吧,何必憋的那么辛苦?”
陆煜川毫不客气地露出了一对酒窝,周身明媚如三月暖阳。萧锦筠总觉得陆煜川周围的空气是随着他流动的,因而也忘记了窘迫,跟着笑了起来。
萧锦筠嘟起嘴:“怕父亲在这山顶清修,缺衣少食,女儿想多带一些东西过来,没成想半路都喂了贼。”
老爹眉眼含笑,宠溺说道:“为父自是知道你一片孝心,还好有惊无险哈哈哈。。”说着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煜川在旁笑道:“就这些还是我筛选去一半后的,她恨不得把整个皇宫都搬到山上来。不过也并没有损失太多,余下物资,都在山脚下官驿,皇父可令驿馆分批送上山来。”
老爹笑着点点头,随后说道:“肚子饿了吧,我们先传膳。”
三个人围在桌子旁,就着满桌子的野味喝了两壶烫好的好酒,聊了些近况和一路上的见闻。说到战争和流民,自是一阵叹息。
在山庄里只是一切从简,既不奢靡,也谈不上清苦。萧锦筠对山庄的生活有了大概了解,知道皇父不会太亏待自己,也就安心了。想到之前根据老爹清瘦的外形想象的缺衣少食生活,她自己暗暗地发笑。
酒足饭饱后,陆煜川由于陪着皇父多喝了几杯,已不胜酒力先行回房休息。萧锦筠大约是随了父亲的酒量,两人都只是微醺。
“筠儿可要回房休息?”
“不回,我就在这。”萧锦筠也不坐椅子,而是随意坐在殿内的地台上,手拿酒壶,一口口喝着。酒很烈,辣味浓,她喝在嘴里只觉得刚刚好。
皇父走下来,在她旁边坐下,接过酒壶:“虽不会醉,喝多了也会伤身的。”
萧锦筠淡淡的忧愁终是没有瞒过父亲的眼睛,皇父目光闪烁,带着关切柔声问道:“这样喝酒,可是有心事?”
萧锦筠百无聊赖,手托着脸拖着长声:“没心事,就是这几天没吃好,也没睡好,疲惫了些。”只说了这几句话,心里的委屈却像泉水一样再也止不住地咕嘟咕嘟往外冒。
见她不肯细说,皇父也不欲多加追问,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说:“疲惫了,就在这里安心休息几日,远离尘世的喧嚣。”萧锦筠听了,勉强笑笑,她自醒来后就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拉家常地和皇父说:“父亲,我大病一场,好多以前的旧事都忘记了。”
皇父听了略点点头:“听说了,川儿在回信中写了。”
顿了顿,萧锦筠又懒懒地说道:“前事虽然忘却了,但心里却总是没来由地感到阴郁冰冷,也不知是何缘故。”
皇父表示理解,坦然安慰道:“高处不胜寒,你无人可诉,心又软,情绪在心里积压久了,难免就会感到伤痛。”
“高处不胜寒”萧锦筠听了这句话,那该死的责任感又回来了,瞬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皇帝,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在意这点情绪小事,属实有点矫情。
但在皇父面前,总是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如今她虽然恢复了大半记忆,但关于萧锦竺的和陆煜川的记忆却没有多少。
萧锦筠在心里思量一番,决定问问锦竺的事。至于陆煜川嘛,她决定听他自己说。
“我病愈后,见了锦竺,她似乎和我之间有些龃龉,但我并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情。”一说起来,萧锦筠的心如同被针刺一样痛,她皱了皱眉头。
皇父看着她,耐心听她说完,转头看着前方。“锦筠,不开心的事忘了正好,过去就过去了,压在心底,徒增烦恼。”
萧锦筠看着皇父,眼睛里闪出对亲情的渴望:“父亲,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锦竺毕竟是我亲妹妹,如果我们能化解矛盾,岂不是更好。”
皇父转过头看着她因为喝了酒粉红的脸颊,一双乌黑的眸子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完全没有平日笃定霸气的气质,他已久不见这个女儿如此感性的一面,一时心疼起来。
刚欲开口,却话锋一转问道:“你直接问川儿就好了,怎么巴巴地大老远跑过来问我呢,一路上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皇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我也想亲自来看看你嘛,也不是就为了问你个问题,否则我写封信就好了。”萧锦筠借着酒劲,抱着父亲的胳膊,摇晃着撒娇说道。
她其实想说的是想念父亲,但却愣是说不出口。
皇父仔细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欣慰地笑了:“你这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也是这般软软糯糯爱撒娇的小女儿。说起来,都是你皇娘逼得你,变成了冰冷坚硬的样子。如今你把前尘往事都忘记了,终于又找回了自己该有的模样,为父心里很是高兴。”皇父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跳一跳的,看来心情是真的不错。
萧锦筠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她收回胳膊,戳起腿,双手抱着膝盖,头枕膝盖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开口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父仰头喝了一口酒,抿抿嘴,目光悠远,边回忆边说道:“你呢,和锦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很是亲密。但你和她性格有很大的不同,你性子绵软善良,她性子倔强强硬,因此杀伐决断方面你不如你妹妹。我朝向来立嫡以长不以贤,你自小被立为皇太女,你皇娘在位,每天面对的都是刀光剑影,她担心你继位后在这乱世中过于仁弱,不能掌管一国朝政,于是一直逼你狠心,可你偏偏对谁都狠不下心,连只蚂蚁都不舍得伤害。”
“那皇娘为了让我做事果断一些,逼我做了什么事?”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认真。
皇父咂了咂嘴,很享受坐在这里讲故事的感觉,捋捋胡须继续说道:“当时你宫里的宫人犯了错,你非旦不肯惩治,还帮他们遮掩,你皇娘气的可不轻,发落了宫人,还狠狠地打了你一顿板子。”
萧锦筠认真回忆着,确有挨板子的事。不肯惩治宫人,也确实像是自己能做的出来的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她摇摇头说道,皇父看着她柔和地笑着说:“我就不赞成你皇娘逼你,你看,天性如此,逼迫又有什么用?你皇娘的苦心还是白费了。”
萧锦筠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有点内疚。皇父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事关朝堂,才让你皇娘下了狠心逼迫你们姐妹反目。”
萧锦筠听到了重点,正襟危坐,来了精神。
“当时唐宰相冯道借道荆州,被节度使率兵扣下。冯道品行淳厚,擅写文章,博古通今,有经天纬地之才。你皇娘看中他的才学,许他高官厚禄,欲留他在此,谁知此人归乡心切,连宰相之位都不能动摇他分毫。如此人才,既不能为我所用,放回去终成别人的利剑,因此你皇娘将他下了大狱,想要杀之而后快。冯道自己倒是认命了,只是狱中思念家人,作诗一首。这诗传到你耳朵里,你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竟然趁夜偷偷将冯道放了,惹得你皇娘勃然大怒。”
萧锦筠激动起来,“什么?我放了冯道!那个与民为善的政堂不倒翁冯道!”盖五世之乱,民命倒悬,而独能以救时拯物为念的冯道,想到这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皇父见她的反应,问道:“你欣赏冯道?”
萧锦筠点点头,笑着说:“对他很是钦佩,有机会的话真想再见见。”
她对这个人印象深刻。虽然后世之人对他褒贬不一,但萧锦筠坚信,冯道虽经多个朝代,但始终以百姓的根本利益为前提,身居高位能够独善其身,还能于乱世中保一方百姓安宁,是个心中有大爱的政治家,因此对他很是敬佩。而经历几个皇帝,几个朝代与之相比根本不重要。
她双手合十:“对不起了皇娘,我虽忤逆不孝,但放了冯道豪不后悔。”说完咧着嘴笑成了一朵花。
皇父听了毫无责怪之意,反而无奈地笑笑,接着说道:“冯道确是人才。说到底这究竟是你皇娘的不是。她一时生气,为了逼迫你,在锦竺十五岁生辰一过就赐封号长宁公主,且不允她出宫建府别住,留在宫中,请太傅讲学,让她参与朝政。这对朝堂来说是个信号——皇储易主。”
“一部分朝臣开始倒向你皇妹,欲拥立她为皇太女,无非是为了从龙之功。一时之间,朝臣分为两派,开始动荡不安。”皇父神色开始凝重。
萧锦筠也敛了笑意问:“皇娘是真的打算传位锦竺呢?还是为了逼迫我呢”
“不得而知,可能二者都有,两手打算。一直到你登基后,女皇才不如长宁公主的传言始终未断绝,给你凭空添了很多的压力与烦恼。”
“锦竺既有才能,皇娘干脆传给她算了,何必逼迫我呢。”萧锦筠气鼓鼓的。
“锦竺固然果决,可她和你最大的不同在于,你心怀天下,爱民如子,而她放荡不羁,好大喜功,并不将天下臣民放在心上。果然她即位,未必比你更好。”
“原来如此,竟是为了皇位生怨!”“正是,和好恐怕很难,你们姊妹之间感情的裂痕,没有那么好修复。但锦竺是被你皇娘架到了这个位子上,有些事情也非她所愿。”皇父说着,抬起头打量着萧锦筠的神色,唯恐被她错会偏心,见她没有怒气,才放下心来。
萧锦筠倒是没有在意,她沉思着说道:“若只为这个,那倒是不能全怪她。无论锦竺自己想不想争,都是被皇娘推上去做的磨刀石。”
心里已经有数,萧锦筠缓缓坐在了皇父身边,依偎着父亲。
“恐怕真正让你对她生怨的是秦允。”
皇父的话,萧锦筠一听又来了精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锦竺不会是因为和我的斗争,才让皇娘赐婚她和秦允的吧?”
皇父无奈点头,“也算是你皇娘对她的补偿,她心里也是委屈的。”
“那她可喜欢秦允?”萧锦筠火气腾升。
但皇父接下来的话,让她暴怒。
“不见得,她是因为你喜欢秦允才强迫秦允娶她。”
“胡闹!自己的终身大事视为儿戏,只为赌气!又不曾顾及秦允的想法,只为让我难过,岂不是害了两个人?”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
皇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何止两个人,你们姐妹赌气,你连累秦允内心内疚难过,也冷落了川儿,竟是四个人都不快乐。不过我见这次来,你们的关系缓和多了。”
萧锦筠的怒气一瞬间被不安取代。她叹了口气说道:“也许是我疑心太过吧,自我醒来忘却了前事,反而能够理性地看待周围的一切。身边的人已多不可信,对煜川,我有段时间也是疑心。”
皇父拍了拍萧锦筠的肩膀,缓缓开口:“你皇娘为了给你挑选皇夫,召了一些世家子弟入宫,人品才学要好,又不能家族势力强大,以免外戚篡权。筠儿,陆家本是落魄贵族,煜川自幼伴随你身旁,成为皇夫后,举家外放出都城,他无调兵之权,这乱世之中,陆家你要照拂一二。”
萧锦筠点了点头,竟从未听他提起。“以前是对他忽略了一些。”
“何止一些,她与你同年,只生辰比你小些,你自幼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待,他巴巴地跟在你身后,你一直都在忽略他。”皇父慢悠悠地说道,解了萧锦筠心中的大部分疑虑。
看来,她未记起的事仍然有很多。
但此刻她已经疲累至极。
皇父嘱咐道:“你皇娘逼迫你虽手段激进了些,但也终于逼得你能够狠下心来杀伐决断,她在位期间,无一不是为你的一生殚精竭虑做足了打算,你心里不要责怪她。”
顺从地点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的。”
转念又问道:“皇父虽不问世事,却也是个英明睿智之人,为何传位给皇娘呢?”
皇父抚须尴尬说道:“呃,这个。。。你以为你的仁弱是随了谁?”
萧锦筠一个愣怔,父女对视了一眼,随即默契地哈哈大笑。
皇父又道:“可这乱世,不拿出点雷霆手段又怎么镇得住下边的人。你皇娘比我更合适。”萧锦筠点了点头。
看她疲累,皇父将萧锦筠送回了房间。
屋子里的碳火烧的很足,整个屋子暖烘烘的。萧锦筠沉沉睡去,梦中走马观花般,父亲告诉她的画面一一呈现:朝臣拥立长宁公主,对萧锦筠各种污蔑、中伤,甚至在她登基后,于朝堂之上,公然说她才智人品皆比不上长宁公主,理应退位让贤。大臣明里暗里争权夺势,为她设置重重阻碍。为了证明自己不差,也为了在皇娘那里争口气,萧锦筠日夜不休,勤于朝政,却恍然之间发现皇娘去世已久,做的再好她也看不见。愤怒、伤心、无助涌上心头,皇位伴随争议,边关战乱不断,乱臣贼子虎视眈眈,身边人背叛,竟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萧锦筠渐渐变得冷硬,铁血无情,符合了皇娘对她的期待,却失去了自己。
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翡翠时不时拿手绢为她擦拭,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疲累不堪。
天气晴朗,繁星漫天,月亮高高地挂在枝头,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星星点点的烛光,倒是显出了一些孤寂的味道。
萧锦筠向来不喜欢昏暗的环境,她命人点了很多蜡烛,直到屋内灯火通明。
一把古琴横在殿内,她试着拨弄一番,余音悠远。
坐在后面,随意地弹了几下,竟不生疏。她是会弹的,虽然头脑中没有想起,肌肉已经有了记忆。干脆按照直觉,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