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泛舟饮酒下山去,宁安孤儿自荐来

群山浩浩,大水泱泱

只见湍急的河水之上,少年少女泛舟而行。

“欸,原来你还会酿酒啊!”

那紫衫少女将手中晶莹的冰杯迎向烈阳,观赏着明澈的酒液称赞道,然后便浅浅的抿着。

“灵渊初次酿制,就能成酒这般,真是了不得啊。这药酒不单单色泽红亮,口感更是醇厚。

入口甘甜,唇齿间,尽是草木清香,一口吞下去,体中生温,元气盈盈。在凡俗中也是数一数二了。”

那金袍少年朱定春作出一副老酒鬼的样子,盘坐在中央豪饮着。

“夸张了。不过是搭了些人参的虎骨酒罢了,在去除苦味上费的功夫还更多些。”

前面集合时,三人交流信息,灵渊才从两人那儿得知,出了玄极宗附近这片群山,便不再四季如春了。

按时节来算,外面已大约是冬季。

是以,两人均已备好裘衣。当知道灵渊未准备,朱定春更是赠了一件给他。

灵渊虽自有手段,不惧寒雪,但与人交际,这点小事,倒不好回拒。

于是他便拿出那自酿的虎骨酒来,随手制了些冰杯,供三人饮胜。

玄元河水势湍急,此时他在舟尾负责操控,舟前的少女时不时按图指出方向。

“想我来时还是盛夏,在山门中,四五月修炼过去,却忘了这恒定如春的异常,若非你们提及,待我自己醒悟,恐怕还需些时日。

只是这般广阔而雄奇的山岭,时时维持着逆乱季节,不知其消耗到底要多大了去。”灵渊叹道。

而朱定春和公孙采,看到灵渊分心二用,心中亦是叹然。

只见此时那白衣少年,左手饮酒,右手掐诀,衣袂飘飘,漆发凌乱。

真真是,好一个人间潇洒客,天上快活仙。

而他那单手,引着水气,不仅用作推动,更是浮聚在舟底,让河水仅微微接触。

更绝的是,他又将舟底前部水域,化出一条冰道来,使得这平平无奇的小舟,竟然能以非比寻常的急速,却又平稳的行驶在水面上。

无论再看多久,再看多少次,白衣少年这般细腻的操控,都让两人暗暗惊叹,料他们自己是如何也使不来这般手段的。

“我倒听说过一些山门异常季节的奇闻轶事来,据说是和玄极宗护山大阵有关。”

朱定春脸颊微红,而说到这儿,却目光炯炯全无醉意。

......

【我的父亲死了!】

【被当作诱饵,被那些仙师,害死了。】

简陋的麻雀屋中,黑瘦少年正专注地磨着一把柴刀。

其顶部勾折处已被磨得平缓,而极尖锐,也不知是花了他多少个日夜。

那一身粗布作就的麻衣上满是补丁,更被洗的泛白,好在,倒还算是整洁。

娘亲的呼喊声传来前,他便先闻到了家里釜中,谷物蒸煮熟透后的香气。

他乖巧的应声停下,立刻把手中的“宝物”藏好后,快速坐到台面前,给母亲和弟弟的箪饭盛了。

“哥,你怎么最近都只吃这么一点啊。”弟弟看到黑瘦少年自己只盛了一两口,心疼的道。

黑瘦少年见对面清瘦女子听着也红了眼眶,忙又盛了一些进去,回头又瞪了弟弟一眼。

“放心吧,弟,俺这不是打算上山去找些野货嘛!要是能逮到一只雪兔来,咱们这个冬天就有肉味了。”

黑瘦少年笑的爽朗,言语间就好像冬天里极难抓的雪兔,亦不放在眼里一般,让那清瘦女子又想起了刚没不久的那个老猎户。

记忆中,往昔的冬天,他亦是这般。那些日子亦没有如今难熬过。

风、雪,更紧了。

.......

宁安县城,县衙

知县和着县丞等一众属官,恭敬的侍奉着上首的三位仙师。

席间美食种种。

肥母鸡、猪蹄筋、鲜鲍鱼制成“三事”,樱桃、梅杏、雪梨摆果“三蔬”。

伴歌有舞,奏乐弹笙。

上首高座处,三位仙师神态不一,下首凡人也似各有心事。

由于考虑到出门在外,灵渊只选择了些完整瓜果食用。而那朱定春和公孙采,倒似是见惯了这些,饮食无忌。

“灵渊兄弟怎么不吃啊,可是此地奉用的不合口味?”那公孙采边吃边说着。

而一旁的朱定春,只夹了些极鲜美的部分吃用,听此,便借机开口招揽道。

“渊兄弟,突破蕴神后,要不要到我家坐坐。虽然说能和你相提并论的斗法高手,咱那肯定是没有。不过山珍海味,公孙王爵,都可随你选用。”

一路上,灵渊便有所发觉,这般试探招揽,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受了,料那方鼻少年应是有些身世不凡。

不过他却丝毫不顾,只是当未听见一般,依旧饮酒。

心里却有些埋怨起友人来,落得跟这两人来此,着实聒噪。

“哈哈哈,我家在赤霞域,你如来至,到鸿溟国皇城提我就是了。喝酒、喝酒。”

朱定春爽朗大笑,亦毫不在意一般,举杯喝酒。

宴席用完后,亦是歌尽舞罢。

县丞奏请,知县提议,城中有十数人自告奋勇,前来为仙师探山寻路,抛石觅虎。询问上师是否准许恩愿,从中择取侍者。

三人皆无不可。

便见那县丞拍手,片刻,便有一行人队,列了出来,供上首三人挑选。

独灵渊蹙眉。

便见那一众青年男子,具是面色凄凄,瞳孔忧惧,手脚犹疑。

【这哪里像的是自愿来的?这知县和县丞。。。】

另外两人此时正挑着,灵渊却见到那队人尾部,有一只幼小的手,向上直直的伸了出来。

灵渊挥袖,队前凡人,被这莫名异力推至两旁。

众凡人惊奇,两同伴诧异。

转面向那空处,便见了那儿,有一少年蹦跳着,一只手高举。

灵渊望去。

那少年肤黑精瘦,却毫无“自愿”而畏缩之态。

一双精小眼,全神贯注,好似已在和猛虎搏斗中一般,充满着勃勃之气。

“此是何人?”灵渊开口。

又见那知县、县丞,犹犹豫豫着道,是城中猎户之子。

那黑皮小子更是果断干脆。

他见有机会,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位同龄上师仙童面前,施礼大拜于地。

“因家父是猎户,小子从小在这山林中长大。我虽年幼,可敢向三位仙师担保,今日这里再无比小子更熟悉此山之人。”

少年铿锵陈词,而其余凡人,如鸦雀无声,更显其诚。

“小子家境贫寒,唯老父供养长大,前些时日不幸,他老人家被那妖虎吃了去。此至亲之仇,高过大山,深于江海。”

“还请上师,看我诚心,选我入山,得报此仇,万死无悔。小子感激不尽。”

但见那少年顿首,地有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