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液态金属

“埃尔德？”

喧嚣的人群纷纷扰扰。它们向两侧散开，发出兴奋的呐喊声。

梅则有些恍惚。

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逸散出金光，这种金光比她先前所见到的所有圣骑士就职时所逸散的都强烈太多。

但此刻，她似乎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毕竟，站在她面前的...

是一个有些不同的埃尔德。

他先前因为精神错乱而消瘦的脸，此刻像是镶嵌了无数漆黑的物质；那些物质呈现出液态的流动性，却同时逸散出一种诡异的金属光泽，在这场繁大杂乱的雨中...

它们轻微颤动着。

再仔细看去，不仅仅是那张脸，埃尔德全部的身体都已经混入了那漆黑的液态物质；它们在露出的手臂之上满布，像是无数条纤细的河流。

但梅还是能直觉认出那个家伙；尽管他已经面目全非，甚至不太像是人的模样。

“你...发生了...什么？”

梅这么尝试询问，埃尔德却突然颤抖着，张开双臂。

他一开始有些迟疑，但很快便紧紧抱住了她；液态金属则颤动着，周遭嘈杂的声音愈发浓厚，让梅有些不知所措。

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感官似乎提升了许多。

透过埃尔德稀疏的发丝，她能清晰看见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们的双眼眯起，嘴角上扬，似乎正筹划着，齐齐开始鼓掌。

而在人群的最后，一个灰发的巫师同样鼓着掌。

巫师面部的丝线已经褪去，此刻正戴着当地特色的褐色面纱；他穿着一件很平常的彩色长款衬衫，似乎想要融入这旅游城市的氛围之中，但眼睛周围火焰的灼烧痕迹，还是隐约显露出来。

莱因...

他似乎同样发现了自己，但却并没有转身离开，仅仅只是继续鼓着掌。

“你都发生了什么？”

......

“我觉得吧，既然那个什么瞌睡女孩都已经把鲜花规划好了，那不用白不用。”

一天前，在夜幕的房间之中，塞勒斯这么摆着手。

“这人的魂灵状态简直糟糕透顶。”

“我这么说吧，正常人的魂灵振动之时，产生的声波，都会如同星球的星环一般；那些星环会逐渐逸散出去...”

“什么？你这个机械教会的家伙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哥们，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那点知识，还真没有和我炫耀的资本；我青春期那段时间都是听着某个邪神的呢喃入睡的...”

“咳咳咳，话题歪了话题歪了；我想说的是，这家伙的魂灵结构和一般人很不一样。”

塞勒斯眯起他黑色的双眸，在差点把他耳朵割下来的风刃旁，似乎终于认真了起来。

“这个可怜人的魂灵传出音波之时，那些圆环被拆开了。”

“它们变成了一条线，一条收尾并不相连的线；这就好像一台织布机器一样，那些线变得凌乱了，导致他的思绪也就无法很好的被大脑编织起来。”

“能扭转回来吗？”

莱因尝试着询问对方。

“我不行；这看上去不光像是牧声之人一个家伙便能传造出的东西；你知道的，那家伙最近很活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觉得，埃尔德的魂灵从一开始就是乱的，这是他被创造出来的底层逻辑，而现在他只是被另一个力量稍微引导了一下。”

“...”

“而且，现在，我觉得他活不到下一个小时了。”

在塞勒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莱因的脑海中已经闪现出无数的可能性；但最终他只是摇摇头，然后看向那束花。

“这个怎么用？”

“尊敬的占星师大人，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机械造物主教会的之中储藏的四色魔法器物，颜色为黄黑粉棕...”

“它的名称为【湖中央的黑水仙】，曾经经过了机械教会的改造，加了点齿轮什么的...”

“除此之外，卡兹便无从知晓了。”

黑色的...水仙吗？

莱因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团乱麻；或许利用自己的精神力直接抵达这个城市本身便是一种错误。

从某个时刻，莱因发现自己的命运开始被牵着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个月仆的会议上，占星师假扮成自己开始吗？

还是说...从他第一次看见视野中的相片的时候，从维恩将那本记载着能够扭转重力的魔法书的时候，从...

维恩喜欢的那个金发女孩将那本书杜撰出来的时候？

莱因发现了一个盲点：那个金发女孩，如果是与萨尔斯那个被创造出来的贵族同行的家伙，那么她同样是...

被创造出来的仿生人。

在地牢中变成词语怪物的那个萨尔斯的妹妹，同样是仿生人...那么或许米奈希尔的事情从未真正结束过。

米奈希尔的领土起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毁了很多东西，将米奈希尔几乎一切的权势和产业都烧的一干二净...

但在火的浓烟之中，如果某些东西想要隐藏起来...那么将轻而易举。

“喂...萨尔斯，你对这水仙花有什么...”

莱因发现自己走神了，他看向萨尔斯，正想要再说些什么...

双眸却突然睁大。

在因为灼烧感而有些模糊的视野中，塞勒斯不知何时，已经将那根黑水仙握在了手中；或许他已经掌握了对方振动的频率，并利用自己的神性将对方共振到自己的身旁...

随后，那些黑色的物质，便似乎真的活了过来。

它们在空中左右摇晃，像是细长而随着音乐舞蹈的蛇；黑蛇很快撕咬起那些转动的齿轮，并将其彻底吞入腹中...

随后，它们开始呈现出特殊的金属光泽。

“塞勒斯...？”

“嘘...”

流浪汉的脑袋上冒出汗珠，莱因则也不太敢打扰对方了；这个流浪汉出生在这座城市，莱因明白这个事实。

而或许，他从出生开始便拥有的神性，本身便和湖水中央，那漆黑的生物有关。

“这也在你计算的未来之中吗，占星师？”

莱因呢喃着，他不自觉开始在脑海中构建起那个睡觉的女孩形象；她应该同样是一头灰发，所有人都抬起头仰望星空，只有她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但她却是那场会议中唯一一个占星师。

“咳咳...”

思绪被咳嗽声打断，莱因蓦然回过神，然后看见...

那些金属，正在塞勒斯奇怪的乐曲之中，游动向躺在床上的圣骑士；它们填补进因为高温而损伤的皮肤列哼之中，像是河水重新冲斥起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