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事的悚然

“不要...离开...”

“继续...继续杀死我!快!继续杀死我!”

但,莱因并没有想到的是,在几人快速从土林中撤退之时,道格居然又这么吼叫了一声。

这一次,更多的石与土开始如流星般飞来。

“这听上去不太对劲,你们之前对它做了什么?”

在圣骑士的背上,莱因感觉自己被那坚硬的铠甲硌得难受,他这么大声咳嗽着询问。

“就是...一直打他啊...”

“那火焰呢?有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异常?”

“...”

于是众人有些沉默,梅一直低着头,她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示意安娜将队伍分成几队。

“我们分开跑,出了田野就暂时安全了。”

她这么说着,于是众人分开来;梅跟上了安娜的队伍,她撇了另外两个圣骑士一眼,然后深呼一口气。

“我不知道那火焰是什么...但我觉得,那些土刺之所以一直锁定我们,还有我们一进入田野中,就遇到了一场叛乱...”

“是有原因的。”

莱因点了点头,梅是个很聪明的圣骑士,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土刺的内核原因,但她似乎同样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圣骑士之中有邪教的叛徒。”

她这么深呼一口气,也不管另外两个圣骑士了,她大声地对安娜说道。

“有内鬼,绝对有,埃尔德在昏迷前,也对我们这么说过。”

“从那些莫名出现在人们口袋之中的磁石开始,到圣骑士与田野中的怪物文明达成协议,每天都派圣骑士前往其中驻守...”

“有什么证据吗?”

安娜疲惫地挥舞着机械义肢,将横飞而来的石头挡下。

作为一个执政官,属下出了内鬼显然是一件丢人的事。但安娜似乎的的确确变了,她开始询问对方的理由。

就连另外两个圣骑士也抬起头,在奔忙之中看着安娜和她背着的莱因。

其中一个家伙居然是先前轮流值班的那四个圣骑士中的一个;莱因记得他,当时他的三个同伴正躺在田野的地上,摆出雕像的姿势...

而他事那个相比之下稍微有些瘦小的圣骑士,当时应该正抱着几人的头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

梅于是低下头,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最后,她深呼吸一口气。

“埃尔德手中有证据。”

她这么说着,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对埃尔德表示着愧疚。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脱掉了铠甲...”

“我于是问他为什么...”

...

“因为...这里就是我找到的那个可怜虫的家。”

在一间简陋的石头屋中,埃尔德曾那么说着。

梅惊奇地发现,他已经褪去了铠甲;而那个一言不发的圣骑士,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

“它在这里建立了家庭,甚至和一个蒲公英怪物成了婚。”

“这很奇怪,明明一人一怪物的体型都不太一样,但他们还就是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

“在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那可怜虫和他的“妻子”已经死在一场瘟疫之中了;而他的孩子也长大成人,参加起义去了。”

埃尔德这么说着,梅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把自己身上的铠甲脱下。

“问题就出现在他的孩子身上;我们来的时候,那孩子从家里埋伏了我们一手,后面我百般解释也没解释明白,但搞懂了他为什么要暗算我。”

“因为他曾经听见过一模一样的声音,圣骑士铠甲不同关节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

梅于是也有些沉默。

在这片黑暗的环境中,听觉取代了视觉,成为构建起怪物记忆最为深刻的一环;所以,那怪物的记忆不会出错,它八成的确听见了其他的圣骑士。

有其他的圣骑士来过这里,还得是在圣骑士没有和田野中的王国达成“时间守恒”协议的时候;但他不仅没有带走这可怜虫,甚至还...

“对,他还跟他说。”

“你是一只怪物。”

那圣骑士蛊惑着那只早就不太正常的可怜虫;他提出一盏教会的灯,然后让对方意识到了自己是拥有视觉的生物。

而他的儿子和妻子都没有。

然后,在对方又要崩溃的时候,圣骑士又轻轻说了一句。

“但这不要紧;一切都有终点,只不过你在成为同类的道路上还没有走到尽头而已。”

“让我将你的眼睛取走吧,这样你就能真正成为“人”了。”

圣骑士取走了对方的眼睛,却并不知道,在那天晚上,某个听力过于好的蒲公英男孩,在房间的隔壁听闻了事情的全部。

这么想来,这的的确确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我觉得奇怪,在这些人被同化、被挖去眼睛的时候,王国的祭司却开始长出了眼睛;这是不合理的,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黑暗文明的话。”

埃尔德的怀疑不无道理。

梅于是提起灯,又仔细搜查了一番这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房间。

她惊奇地发现,在墙壁上已经开始排布起大大小小的凸点;如果那是一种隐秘的文字,她或许并不会察觉,但关键的地方便在于...

那些凸点并非拥有自己排列顺序的文字;它们简直就是...

有人将风车王国的文字分割成圆点,然后用不知名的手段印了上去一样。

“所以,你脱下铠甲的理由是什么?”

“这里是污染之地,你得赶紧把那东西穿上;我不想有一天,我得和一个满脸都是蒲公英毛的人同居。”

但埃尔德却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开玩笑了。

“那些祭司是能看见的,它们能看的非常,非常清楚。”

他这么说着。

“还记得那本由最开始的三个人编的“日记”吗?我和木利用那本日记的文字做了一个实验。”

“木”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圣骑士,埃尔德告诉梅,他此刻躲在一旁的柜子里,因为担心有怪物正跟踪埃尔德。

而这些都是因为,木咬破了他的手指,然后将血涂在埃尔德铠甲之下的衣服上。

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些祭司们能识别文字。

埃尔德脱下铠甲,只是想测试一番,是否在祭司的宫殿之中出了一个圣骑士的内鬼,因为照理来说,怪物都是用圣骑士的铠甲声音来判断的。

是木提出了那个主意,他将日记中最为显眼的最后一句话写在了埃尔德的衣服上。

“我是怪物。”

很简单的四个字,但当他们走进祭司的宫殿...

“祭司认了出来?那些怪物已经破解了那本日记?”

安娜感觉到一阵后背发凉,她下意识便推断出了这些,但埃尔德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不是那些怪物破解了这本日记...”

“恰恰相反,这本日记就是那些怪物制造出来的...它们伪造了那些故事...一切都是假的。”

“这田野的文明是假的,它们的日记是假的,就连那“时间流动”的差异...”

“可能也是通过什么方法伪造出来的。”

埃尔德突然显得有些绝望。

“你没有发现吗?梅...所有我们能找到的人,都只是一段故事...它们都死了,我们一个真的人都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