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巫红脸上,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一夜无梦。
巫红平躺在婆婆家的床上,举起手在眼前左右摇摆。
今日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世界黑蒙蒙的像是被蒙上一块黑布。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今日眼睛能感觉到光了。
看来眼睛也不是完全坏掉。
双手撑住床板,双腿曲起来,支撑起身体坐起来。
“婆婆?”
巫红脑袋偏向一边,尝试着发出一道极其沙哑且怪异的声音,反倒是给巫红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鬼动静?要不是声音源头就是自己,差点还以为婆婆家里进了什么怪物。
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根本不一样……算了,沙哑就沙哑吧,怪就怪吧,好歹是能说话了。
巫红又咳了几嗓子,试着让发出来的声音正常一点。
经过不懈努力,终于选择了放弃。
“姑娘,你醒啦?”
婆婆慈祥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随后是几声越来越近的走路声。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能说话不?看得见不?”
“能说话了,就是有点沙。”
巫红极力控制声音不要太过于奇怪,免得吓到婆婆。
“婆婆,谢谢你救了我,还这么照顾我。”
“是我孙子救的你,老婆子哪有什么救人的本事?能不给人添麻烦就不错咯。”
老婆婆说着,又起身忙活去了,巫红有心帮忙,但眼不能视,只怕越帮越忙。
巫红便只好厚着脸皮坐在床上,竖起耳朵倾听。
婆婆在屋里来回走动听起来屋子并不大。
婆婆在一个方向停下脚步,然后发出一阵沙沙的舀米的声响,看来孙子带着米回来了。
想到孙子,巫红又莫名联想起昨夜睡前喝的肉汤,那时候说不了话问不了。
“婆婆,昨晚我喝的肉汤是什么肉啊?好奇特,我从未吃过。”
巫红问出去半天,婆婆也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得到一个山中野猪的答案。
可那明显不是猪肉。
不过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听婆婆声音这么慈祥的一个人,总不会是人肉。
况且还照顾自己照顾得这么周全……
巫红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都怪南陵拿人炼丹,拿小孩炼丹,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居然怀疑这么好的婆婆喂自己人肉。
今天依旧是没有听到孙子声音的一天,婆婆给巫红熬了三碗稠粥,早中晚各一碗,还配有咸菜。
凡人一般一天就吃两顿的,婆婆照顾自己特意多做了一顿,巫红更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
次日,巫红刚醒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道朦朦胧胧的白色光线闯入眼帘,巫红合上眼又重新睁开,一只手掐起另一只手臂上的肉。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在做梦!
惊喜之余,巫红还发现今天的声音也比昨天好上许多了,身手也比昨天有力许多。
巫红按住床头下床,站直身子后环顾四周,眼睛像是蒙上一块厚重的白纱,必须离得很近才看得清楚。
婆婆家是由一块块青灰色的石头砌成的。
家里大多数家具都是用同样青灰色的石头打磨制成的,只有巫红躺着的床上铺有一条没几根毛的毛毯。
石屋很小,没几步就走了出去,外面有一条潺潺的小溪。
巫红站在小溪旁的大石头上,阳光穿过树荫稀稀疏疏地洒在她身上。
活着真好!巫红不由得感慨。
自己不仅没有因为爆炸死去,也没有落下残疾,甚至还在一点点恢复起来。
如果这一切是拿“一辈子都不能修炼”作为代价换来的的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炼丹术,指不定还能杀回修仙界。
祖传丹炉随心而动,飞出来停在空中,巫红施展炼丹术,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金光。
灵气在丹炉内被炼化成法力,又被巫红捏成了一粒泛着天蓝色光芒的法力珠。
只要看家本领还在,一切就都有转机!
巫红翻出小本本,给蔡家和京城的肖公公记上一笔。
做完这一切,身后刚好响起婆婆关心的声音,巫红转过头去,那是一道佝偻的身影,隔得太远看不清面容。
不过一定是一张很慈祥的脸。
巫红跟婆婆回到石屋,婆婆很高兴巫红恢复起来,给巫红做的稠粥里多加了一片大咸菜。
巫红则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入睡前,巫红见到了婆婆的孙子,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但巫红很确定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不像会打猎的汉子……
许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巫红渐入梦乡。
……
巫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又能修炼了,杀回了南陵,像云兮一样一把火把蔡府烧为飞灰。
炽热的红光映在自己的脸上,神情冷漠得仿佛真的是一名魔修。
高温使得梦境中的世界扭动起来,蔡家人在火海中扭曲着,呼嚎着,烧得焦黑。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异样的声响,像是打斗声。
听起来是一个人抓着另一个人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下。
似乎还有一个老婆婆凄厉的哭喊。
巫红猛地睁眼,眼睛看得比昨日更加清晰了。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石屋内充斥着静谧的蓝色。
门口,一个高大壮汉抓住一个瘦高个的肩膀,将瘦高个压在石墙上,一个老婆婆拉着高大壮汉的手,努力着想要把两人分开。
婆婆家的门面向西边,此时三人都淹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
高大壮汉像是在质问,瘦高个被抓得生疼,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反驳,婆婆也在一旁不知道说着什么。
太嘈杂了,根本听不清。
不过也无所谓听不听得清,巫红只要知道婆婆遭人欺负了就行。
手中翻出一粒法力珠,手指一弹射向高大壮汉。
高大壮汉心有所感,背上大刀飞出,一刀斩断法力珠。
巫红啧了一声,缓缓走了过去,祖传丹炉被她抓在手中背到身后面。
她与高大壮汉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
很快,一张似曾相识的,正气凛然的脸出现在眼前。
“水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