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月台车头

有些秘密,不是不想与人分享,而是不能,它们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

就像是眼前的翠玉葫芦。

赵胡缨举着输液架紧赶慢赶回到家里,直奔客厅靠西向东的那面墙。

有一方供桌,除了香炉以外,零零散散摆着些法器,猗天刀和翠玉葫芦就在上面供着。

或许是有段时日没有管过翠玉葫芦,现在一看竟发现它表面颜色暗淡许多,没有曾经的晶莹剔透,纹路透着殷红。

因为回到了现实世界,好喝一口的癖好也用不到葫芦装酒,随便弄个扁二多方便,喝完就扔还不用清洗。

但正是这一点,忽视了翠玉葫芦的变化。

深吸一口气,缓缓托起翠玉葫芦。

刚入手,赵胡缨就知道要坏,因为好他妈沉。

里边的酒早被喝光了,应该很轻盈才对!

托着它打开塞子。

甜到发腻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面钻。

血!

凝练再凝练后的血!

葫芦内好似真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在凭空吸食着主人精血!

这一刻,赵胡缨有种莫名却极其强烈的感觉。

通过翠玉葫芦,可以再次打开通往山海异世的通道,如果不回去,便会被吸成人干。

就像是刚落地的婴儿,你给他第一口喝茶汤倒是无所谓,一旦喝了甜甜奶水,宁可饿死也不会再喝茶汤。

古籍第一页的缃父鬼灵韵,就是奶水,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要么吸上面所载邪祟的灵韵,要么吸主人的精血。

赵胡缨不知道这感觉哪来的,但又无比清晰。

“回去是吧?行!”

是被迫么?

或许吧。

如果真的能再见师父和兄弟,自当竭尽所能。

大不了吸了特定邪祟的灵韵后再回来,又不要票钱。

对了!

亢金龙最近怎么一直消停着?

不会也受影响了吧?

赵胡缨冒险以极差的状态,元神入紫府灵台。

好家伙简直是改天换地一般。

天上火烧云通红通红的翻滚着,隐有雷鸣电闪。

待进入紫府仪门后,赵胡缨差点没吓死,又很是好笑。

堂前池塘里,祖窍金荷绽开不少,不再是小小花骨朵,亢金龙就在池塘里泡着。

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大条鱿鱼丝儿....

同生同死,亢金龙受到的影响比自己还大啊....

好在及时输血没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池水和金荷在温养着它。

说是温养不太准确。

应该是亢金龙在疯狂吸收它们的精华。

池水是炁海具象,金荷是本在灵根。

“怪不得越来越虚,合着都让你给吸了是吧?”赵胡缨心中感到些许歉意。

堂堂先天星神稀里糊涂跟了自己,逼格都掉了不少,要是跟个像师父那般厉害的高人,日子过得会相当滋润吧。

池水微起涟漪。

隐约传来亢金龙的骂骂咧咧。

“别特么叭叭了,有功夫交情还不如赶紧准备准备好回去抓那个浑身眼珠子的鬼东西,这给我吸的...”

亢金龙心里悔啊。

早知道破葫芦是这个路数,根本不可能让弟子白白浪几个月。

可那破葫芦是真邪乎,即便是被引宿入命算不得星神了,本源灵韵却不会变,竟然一瞬间就被吸的迷迷糊糊,连给弟子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能狂吸星神本源灵韵的,一定是比星神更强的存在,破葫芦绝对比想象当中还要不简单。

赵胡缨也不再交情,元神归位后给兰陵大宝去了个电话,记得上回他说过认识几个会古法锻造的老工匠。

钱啊,该花就得花。

.....

血月高悬,夜风冷飕。

热闹的叫卖声和烟火气充斥着各个角落。

天上的诡异血月让赵胡缨非常熟悉,可所处的地方让他又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所站之处,显然是个月台。

台阶下的铁轨枕木跟印象中大差不差,在石柱子边,书写着‘三株树’的站牌,到处是拎扛包裹的旅客和叫卖摊位。

只是太乱太杂毫无秩序可言,有人为了买兜橘子,甚至横穿铁轨跳到对面站台上。

这即是赵胡缨穿越后所处的地方。

“别是穿岔劈了吧....还是国内么....”

赵胡缨心里没底,穿到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再次穿越后,翠玉葫芦不再隔空吸血,而是开始反哺主人。

以主人的血反哺主人,你倒是会肥水不流外人田哈。

除了裤腰带上拴着的翠玉葫芦外,这趟带的东西真不少。

横在腰后的猗天刀多了个古朴刀鞘,将锋芒掩盖其中,毕竟遇到有眼力的人或是什么东西,肯定能看出猗天刀是个大宝贝,财不露白才是硬道理。

除此之外还背了整整四条大重九香烟和一瓶衡水老白干,都是给师父和兄弟的心意。

存款全花了置办礼物,买的不少,可穿到地方后就剩这些了,再多的恐怕是不让带。

“大爷熊山府怎么走?”

“熊谁?”

“是熊山府。”

“我不用扶!”

“是因为小子外地口音听不懂?”

“哪来小娘子没穿衣服不怕冻?”

“行了大爷您继续吃面吧。”

赵胡缨转而来到隔壁摊位,卖面条的大姨面善的很,再加上赵胡缨随便批了几卦说到了大姨心坎里,问啥答啥。

这里非但不是熊山府,甚至不是盖余国,而是三苗国,距离前者何止万里之遥,大姨只偶尔一次听某个做买卖的说过,怎么走不知道,反正往东去就对了。

“大姨,听说过身上全是眼珠子的妖邪么?”

“那是啥啊,听着比隔壁厌火国人还瘆得慌,来小伙子,规矩我知道些,算卦不能白算,背因果的,多少是点心意。”

得了些卦金,赵胡缨买了向东终点站的车票。

既来之则安之,先往东去再说。

一阵汽笛声由远及近,浓郁白雾喷涌而来,两侧月台几乎都被浓烟充斥着。

“咳咳咳——车头烧啥的啊?劲儿忒大了....”

赵胡缨捂着口鼻,心想最老式的蒸汽机车也没这么夸张吧?三苗国的科技树咋点的?

浓烟中,车头的轮廓缓缓呈现。

是一颗头。

圆滚滚的巨大光头在铁轨上翻滚。

四张不同表情的五官相互交替着喜怒哀乐,口鼻耳眼喷出的无数蒸汽,那响亮的汽笛声,来自于它吹的口哨。

最终停下时,是怒脸。

它声如洪钟骂骂咧咧着。

“到站了到站了!都他娘的利索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