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听着医生的话,感到一阵沉重的压迫感。医生的话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瘫痪?虽然还有康复的希望,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不由得看向刘慧亭,看到她双唇颤抖,眼眶发红,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无法言语。
刘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而向医生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手术或者其他治疗能不能完全治愈?”
医生思忖片刻,目光柔和了几分,他显然意识到眼前的家属情绪已经非常脆弱。他斟酌着用词道:“情况不容乐观,但并非完全无法康复。病人需要长期的康复训练,这对缓解病情和促进康复有帮助。不过,病人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脑血管再一次崩裂,后果将难以预料。”
刘强点了点头,心中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他既为王掌柜的病情感到惋惜,又为刘慧亭的悲痛心情感到不忍。他道了声谢,转身轻轻握住刘慧亭冰冷的手,轻声安慰道:“慧亭,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照顾好王叔的,他会好起来的。”
刘慧亭哽咽着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流下来。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她要坚强地面对一切。两人互相扶持着,一起走向病房,探望躺在病床上的王掌柜。
翌日清晨,刘强送刘慧亭回到小酒馆。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强子蜷缩在角落的长椅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强子听到开门声,立刻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连忙说道:“刘哥,我昨晚按你的吩咐照看小酒馆,怕有人偷东西,所以就在这儿睡了一晚。”
刘强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现在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强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带着一丝自豪说道:“没事儿,我这就回去。”
然而,刘慧亭却盯着强子的背影,脸色有些不悦,低声埋怨道:“都怪他多嘴,王叔才会病发。”
刘强闻言,微微皱眉,轻声解释道:“慧亭,强子也不是有意的,他并没有想害王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把心思放在怎么让王叔康复上吧。”
刘慧亭沉默片刻,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刘强说得有道理。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不再说什么。
随后,刘慧亭从怀中掏出昨晚向刘强借的钱,递给他:“刘强哥,昨晚真的谢谢你,这钱还是还给你吧。”
刘强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慧亭,王掌柜还在医院躺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钱你还是留着备用吧。”
刘慧亭态度坚决,声音有些发颤:“刘强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这钱是我借的,必须要还。”
见刘慧亭如此坚持,刘强只好无奈地接过钱,心里对她的坚韧和自尊有了更多的敬佩。
刘慧亭感激地看着刘强,低声说道:“昨晚真的是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强轻轻摇头,语气温和:“慧亭,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出手相助的,何况王掌柜以前也帮过我,我这是还他的人情。”
刘慧亭听到这话,心中悬着的疑虑也终于放下。昨晚刘强一直陪着她,她心中虽然感激,但也难免有些猜疑,担心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刘慧亭的顾虑终于打消,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刘强哥,你忙了一夜,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等王叔身体好些了,我会亲自登门感谢你的。”刘慧亭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刘强点了点头,心中暗笑,知道此时献殷勤不能过度,便顺势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别客气。”
目送刘强离开,刘慧亭深吸一口气,感到心中压着的大石稍微轻了一些。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依然会很艰难,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清晨的丰城街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远处的晨光洒在大栅栏的街道上,映照出五十多家店铺的招牌,给这个古老的商业街增添了一丝活力。各式各样的小摊贩也纷纷开始摆摊,叫卖声此起彼伏,街头巷尾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息。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刘强在一家馄饨摊旁停下脚步。他随意坐下,打算吃碗馄饨填饱肚子。就在他专心吃馄饨时,耳边却传来一段对话。
“怀女,王云那人你见过了,觉得他怎么样?”声音是郭媒婆的,她一脸精明,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坐在对面的陈怀女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虽然穿着朴素,但面容清秀,带着一种天然的美丽。她低着头,小声说道:“媒婆婆,我还是听我爹的吧。”
郭媒婆笑了笑,点点头:“那是自然的。不过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去扯块布做几身新衣裳,等成亲后过几天再回你娘家。”
听到这话,陈怀女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抱着包袱,一会往前走,一会儿又打转,犹豫不决。她虽然没读过书,但母亲在她出门前曾叮嘱过她一些婚嫁的事情,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坐在对面的刘强愣住了,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心想:“这才见了一面就要直接结婚了?这事也太突然了吧。”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古朴的婚俗,只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可怜。
刘强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夹杂着惊讶、不解和一丝怜悯。他放下碗筷,抬头看向远处的大街,人群熙攘,仿佛这座城市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而他,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无常与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