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胡同,胡同幽深狭窄,墙壁斑驳,墙根处堆积着些许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吹得四处打转。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降下一场雪,整条胡同里安静得出奇,偶尔能听见几声远处传来的狗叫声。地面铺着的青石板在日积月累中被磨得光滑发亮,几处石缝里顽强地长出些许杂草,显得生机与寒冷的冬日格格不入。
走到尽头,眼前便是两扇宽厚的青门。这青门看着已经有些年头,虽然没有华丽的雕花,但用料极其考究,厚重结实。门环由铜制成,上面有些许被氧化后的青斑。刘强站在门前,眼神细细打量着这座老宅,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敬意,这般大气的宅院,能撑得起这两扇青门,想来必是个大家族的产业。
刘强抬手轻轻扣了扣门,随着“咚咚”的敲击声传开,不多时,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正是宁富,胡子拉碴,穿着一身老旧的棉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泛白的布带,虽然看起来有些邋遢,但举止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派。
“刘老板,您来了。”宁富见到刘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微微弯腰,侧身做出请进的姿势,“里面请,您看看我这院子如何?”
刘强点了点头,迈步走进院子。迎面而来的,是冬日寒风中那股独特的清冷气息,院子里格局井然,四周的房屋错落有致,正如宁富所说的那般,颇有大气之感。正屋端正威严,屋顶的青瓦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东西两侧的厢房紧紧相连,而靠近厨房的地方,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杂物间,像是专门用来堆放柴火和杂物的。
院子中央,两棵秃树伫立着,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流逝。这两棵树的品种刘强也认不出来,不过可以看出它们已经有些年头了,树干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像是经历了无数个寒冬,依旧屹立不倒。
院子的一角有一个由大青石板撑起的水池,水池边缘已经有些风化,但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精致。水池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寒风吹过,冰面微微泛光,映出天空的灰色,显得有些凄凉。水池旁边连着一个压水井,井口约三十厘米宽,虽然也显得有些破旧,但仍旧保持着基本的功能。
刘强环顾四周,内心暗暗点头,这院子的格局果然如宁富所言,的确称得上大气。他忍不住开口称赞道:“不错,格局大气,房子看着新。”
块爷听了,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虽然这院子比不上京城那些真正的大宅子,但在这片胡同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院子了。他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院子我父亲在世时修缮过。”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刘强能感受到块爷心里的那股矛盾与无奈。毕竟这是祖上留下的宅子,如今要易主,若非实在走投无路,恐怕他也不会轻易出手。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朴素的棉布衣裳,围着一条带着油渍的围裙,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中透出几分精明与热情。她见到刘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迎上前来说道:“老宁,这位就是刘老板吧?”
块爷忙介绍道:“刘老板,这是我婆娘。”
刘强抱拳行礼,客气地说道:“婶子好。”
块爷的媳妇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哎哟,刘老板您别这么叫,我当不得,当不得。”她的声音虽然谦虚,但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期盼与焦急,显然对这笔买卖也是颇为关心。
刘强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院子上,稍作沉吟后问道:“块爷,这院子我要了,价钱呢?”
块爷听了,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虽然早已下定决心要卖掉祖产,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心里还是有些酸楚。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于是笑着说道:“您随意,给点就行。”
刘强笑了笑,抬起手,做了个九的手势:“九百块。”
块爷听到这个数字,心跳骤然加快,九百块对他来说,简直是笔巨款,足够他和家人过上一段好日子。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好,九百块,就这么说定了!”
刘强见他爽快答应,便让块爷拿来纸笔,起草契约。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九百块。块爷一看到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一只看到鱼的猫,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欣喜。
他急匆匆地回到屋里,拿来了地契、协议和红泥。刘强接过地契,细细地看了看,才知道块爷的本名叫宁皮。宁皮,这个名字倒是让他想起了寿福楼的宁富,两人外貌颇为相似,以前刘强一直以为是同一个人,但此刻,他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或许两人之间另有隐情。
刘强没有多说什么,迅速在契约上签了字,把九百块递给了宁皮。宁皮和他的媳妇接过钱,立刻开心地数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虽然卖掉祖宅让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这么一大笔钱到手,足以让他们短时间内忘却所有的烦恼。
刘强站在院子里,目光再次扫过四周,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院子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搬进来住了。
随后,刘强问道:“院子里的东西都齐全吧?”
块爷点头称是,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齐全齐全,您放心,我们会搬到后面的小院去住,东西都留给您。”
刘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心里已经盘算着下午就找人搬家,把院子重新布置一番。
……
寿福楼的二楼雅间内,刘强与强子再次会面,商议小酒馆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