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凉夜，月华初上。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夜里会降温，提醒市民做好防寒准备。

我早早蜷缩在被窝里，三层厚的被子，依旧暖不了我渐渐失温的身体。

前些天，一个打扮时尚、摸样精致的年轻女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张光盘，神秘兮兮地冲我眨了眨眼，告诉我，看了就知道了。

我虽不清楚她是如何得知江裴在校外，为我租的这间一居室公寓，却也略微明白，这个人大抵不安好心。

于是，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应付了一声，便将东西随手丢到了一边。下午我收拾桌子的时候，无意又发现了这张光盘，因为不确定究竟要不要扔，所以就放进电脑打算看看是什么。

我想，如果我真的知道那张光盘里会出现什么样的内容，我是打死都不会看的。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也不会再有如果。

人们总说“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的好奇心害死了我自己，也害死了我引以为傲的爱情。

画面上，一对男女如痴如醉地纠缠在一起，没有马赛克，没有消音，所有的原始动作都随着电脑的屏幕呈现在我眼前，所有的声音都随着声卡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那个女人，我见过，却不熟悉。在她给我光盘之后，我才知道，她是江裴父亲在外养下的“红颜知己”。

那个男人，我很熟悉，熟悉得刻骨。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我曾以为永远不会背弃我的江裴。

我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看着，没有眼泪，没有尖叫。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想，大概又是宁霜他们跟我开的玩笑。

可是，如果不相信，又何来的心痛呢？可是，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冷呢？

我颤抖地摸出手机，按下我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忙音一声一声传来，几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接听。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我在寝室楼下见到了等我良久的江裴，在我一夜未眠之后。未等我开口，他一句话，便将我毫无保留地截断在路口。

他说：“予唯，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请求你原谅……我们，我们分手吧。”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上前摸摸他的额头，淡淡道：“江裴，你没发烧啊，说的什么胡话？”

他拉掉我的手，用一种说不清是愧疚还是疼惜，抑或是隐忍的眼神看着我，低沉的语气中压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似乎是思忖了很久很久，他终于轻声开口，“对不起，予唯……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瞪大眼睛努力地望向他，望向这个我全心全意信爱着且无比信任的男人，积蓄已久的眼泪，就那么生生地砸了下来。

眼前一片氤氲的雾气，他对着我说话，我听不清；他注视着我的表情，我也看不清。

江裴，你曾赐予我无限的爱和荣宠，让我一直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泡沫”之中。如今，你用事实给了我狠狠的一耳光，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再深情的男人，也会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

可是江裴，我愿意给你原谅和解释的机会，愿意听你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它迫不得已的理由。

然而，我还没有说出口，你就已经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和执念。

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格外狼狈和悲哀。我突然不想再看到你，看到这个丑陋而又悲伤的世界。

江裴，看看我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现在，你满意了吗？

意识逐渐消失的时候，我听见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斑驳的光影和急迫的嘶吼纷纷坠落在我耳边，我笑了笑，身体向后倾倒的瞬间，我终于缓缓阖上眼。

曾经的风花雪月，仿佛早已沉淀在没有尽头的梦里。我的意识逐渐混沌起来，却看见无助自我的血液内缓缓而过，轻轻低吟着。

那样悲伤的曲调，恰似一首，唱不完的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