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雪纷纷扬扬,大地裹上银装。
经过一夜的思考,陈政暂定两个计划。
第一个计划,继续北上留在热河境内,与山野之间,利用上帝视野同日军打游击战。
山体连绵起伏,是日军机动部队的噩梦,茂密的植被是天然的伪装,不论是隐匿踪迹,躲避追兵,亦或是伏击穿插,埋伏敌人,二者皆可。
第二个计划,南下通过山海关,向西南而行,经津天、北平抵冀中地区,也就是河北保定。
南下有广袤的华北平原,虽说地势平阔,一马平川,极利于敌人机动,但西靠五台山、恒山和燕山,南临太行山脉,形如屏障。
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这便是未来的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是个发展军队、打游击战的好地方。
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且要通过日军占领的山海关。
蚕食热河省的日军,急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挖煤矿、伐林木,他们一旦被日军遇到,将要面对很多风险。
或许日本鬼子会对他们视而不见,若是以人身安全为赌注,陈政绝对不会轻易去赌,他需要更谨慎一些。
所以,陈政选择第一条路线,留在热河,利用连绵的大山作为掩护,同敌人周旋,打游击。
选择好方向,一早陈政带着二牛,向西北前进。
走到晌午,气温丝毫不见增长,从昨日出来后就没怎么进食,又走了这么久,陈政和二牛又累又饿,不得已暂时寻找一块避风区,停下来歇息。
“二牛,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辽宁,往西北可到热河,那是我们的目的地。”
“休息一下,继续出发。”
临到下午平原尽头出现连绵起伏的山脊,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环绕了平原广袤的大地。
进入山区,也就意味着进入热河省,陈政心情略微好了几分,心头的雄韬伟略渐渐迸发。
“游击、麻雀、翻边,我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伟业!”
陈政陈政带着二牛,立在山头上,放眼眺望。
山川连绵起伏,山头层层叠叠,上帝视野下,他的视野可见度空前广阔,笼罩了大片范围,仔细的勘察一番,陈政心头略沉。
这里距离山海关没多远,大约三十公里左右。
日后的一场大战,就在长城的义院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地打响,独立第九旅626团和日军第八师团打响的山海关战役,就是长城抗战的开端。
这一战,要死很多人。
“有敌人!”
思索间,上帝视野下忽的出现四个红点,以及一个白点,正沿着前方两座山间的道路向东而行。
视野放大,是四个伪军押着一名衣衫褴褛,拄着拐杖的男人,陈政试图查看五人信息,反馈的均是问号。
“红色代表敌人,绿色代表部下,那么白色应该代表平民。”
“不对,这四个伪军既然押着这个男人,说明这个男人的身份不是平民。”
陈政略微思考,观察这四个伪军行进的方向。
东方。
转身向东,视线范围向东扩散,那个方向是他跟二牛逃出来的地方,继续向东是日军第八师团的团部,隐蔽在一个很普通的村镇之中。
“他们要把这个人押到日军师部?”
不管是不是,迅速收回视野,陈政果断的下令,“二牛,跟我走。”
翻山越岭定不如这四个伪军走得快,陈政带着二牛斜插过去,抵在四个伪军的必经之路上。
雪花飘扬,寒风呼啸,趴在地上的二牛看到了羊肠小道走来的五人,“连长,你看!”
陈政早有预料,却还保持着一副刚发现的样子:“是伪军!”
二牛痛骂一声:“这群二狗子,俺最恨二狗子!”
陈政早已做好对地形的勘察,他们现在趴着的地方,是最利于射击,俯瞰小道更是一览无遗:“四个伪军,待会等他们靠近,你先把拿着短枪的伪军打死。”
“连长,你就瞧好吧。”
二牛的天赋包含力大、搏杀和射击,射击水准远在自己之上。
驳壳枪射击距离有限,汉阳造反而成了两人精准度最高的武器。
四个伪军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反倒是沉浸在收获的喜悦,抓到一名抗日人员,只要交给日本人,都会得到奖赏。
“特娘的,走快点!”想到这里,手持驳壳枪的歪嘴伪军脸上笑容更浓。
这次抓到抗日人员,他是头功!
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砰,一声枪响,歪嘴伪军半个身子僵硬,失去知觉倒在地上,一摸左半边身子,刺目的鲜血使得他头晕目眩。
没等反应过来,枪声乱作一团。
占据地形优势的两人,对付没有任何掩体的伪军,战斗很快就结束,四个伪军并没有立刻死亡,他们都中枪了,却没伤到要害。
可这冰天雪地,寂寥无人,哪怕伤的不是要害,也会因为失血和失温而死。
“节省弹药。”陈政看着在地上哀嚎,把地面染成刺目红色的伪军,头脑嗡嗡,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他开了三枪,都打空了。
可面对尚未死透的人,凄厉可悲的哀嚎声,陈政心头依旧有些于心不忍。
“你在这里盯着。”
陈政丢下一句话,跑到反斜面,抓了一把雪往嘴里塞。
冰凉的雪带来的刺激,缓解了心头的恶心,陈政极力克制于心不忍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以此来麻痹那该死的同情心。
“连长,人死了。”二牛背着三条枪,挂着子弹袋和干粮袋,腰间别着几颗醒目的木柄手榴弹。
“伪军押着的人死了?”陈政愣了愣。
“他没事儿,但是一条腿被打伤了,上不来。”
“带我过去看看。”
从山上下来,陈政看到三个伪军的尸体,还有一个秃顶伪军,帽子掉落一边,脸庞黝黑,眼神空洞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胸膛缓缓起伏,肚子上有一个血洞,基本不怎么冒血了。
离死不远了。
陈政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激射子弹的硝烟,以及一股血腥,“二牛,送他上路吧,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二牛点头,反握刺刀,给那个伪军来了一刀。
听着刺刀没入血肉的声音,陈政心头愈发沉重,狠狠骂了一声:
“艹他娘的旧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