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里的鬼青

“那仙子，婆婆的病......”

“叫我娘子。”

“是，娘子......”

金乌见得少年脸上的绯红，她顿时掩嘴嗔笑一声，然后开口解释道。

“世有一鱼，名鬼青，似牛犊大小，好食幽魂阴魄，若是熬煮其目吞食，可让年老之人得其阴魂庇护，再不受人间疾病之苦。”

“相公去将此鱼抓来，我教你如何熬制成药，定可用它解百病。”

“这奇鱼我如何抓得？”

“真正的鬼青自然是抓不住，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我要一只生活在阴魂聚集之地的大青鱼便是。”

“娘子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北边的呼沱鬼河抓只青香鱼？！”

董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呼沱鬼河是村子北边九里外的废弃暗河，无数的百姓被杀后葬身河中，尸体堆积堵塞了水道，久而久之阴气汇集，诞生了不少的孤魂。

也就是说，那地方真有鬼。

同时，那里才满足金乌的要求。

“没错，不过相公无需担心，我既让你去，自然是有应对的办法。”

金乌见他脸色犹豫，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便出口安慰道。

“那我便走上一遭吧。”

思考片刻，董奉答应了下来。

这个世界连鬼魂都存在，那么肯定会存在许多的奇能异士，那说不定连传说中的搬山抗海的仙人都有。

自己一个山野小民，若是能够从眼前自号金乌的女鬼身上得到些许好处，那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大机缘。

成仙做祖，也未必不可能。

......

月光清幽，夜深人静，寂寥无人的芦苇荡中却传来一阵沙沙作响。

一群衣着破烂的小孩仰躺在湖水之中，脸上带着嬉笑的神色向着岸边的少年笑讽道。

“胆小鬼！”

“我可不是胆小。”

董奉提刀蹲在河边，瞪大眼睛盯着河里的顽童们，笑着回应道。

“不是胆小鬼你下来呀！”

顽童们一阵嬉笑。

“快下来吧，水里凉快得很嘞，你若是敢下来玩水，咱们就将这大青鱼送给你！”

这时一个中年大汉冒出水面，正抱举着一条牛犊大的青鱼说道。

“快下来陪我们玩吧！”

“下来吧......”

急了，幽怨的声音就从湖里传来，像是索命的幽魂那般阴森寒冷。

“原来，这就是鬼呀。”

董奉望着眼前的鬼魂有些意兴阑珊，常人对鬼魂的恐惧来源于无法反抗，但金乌给了他可以杀死对方的力量后，那恐惧连带好奇都荡然无存。

终于，等到黎明将至。

“等我下水里来了，你们就老实地将青鱼给我，可不能出尔反尔！”

董奉自言自语地商量了一声，便直挺挺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湖水里的鬼魂将上衣一一脱下。

恰时阳光袭来，映照得他金红灿烂，背身上三足玄鸟的图纹霎时熠熠生辉，朝着粼粼波光洒落一片金阳。

“啊！”

“快住手！”

“不要~”

顿时，如同金乌横空掠过湖面，鬼怪面目狰狞，现出惨白阴森的丑恶模样，身形扭曲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随着湖水飘曳而渐渐消散一空。

“我的鱼！”

董奉回身，湖里哪里还有什么鬼魂，只见一只青鱼在空中蹦跶两下落入水里，他立马纵身跳去。

“咕噜噜！”

青鱼游速缓慢，董奉三两下的功夫就骑坐在鱼身上，双腿用力地夹紧鱼腹，开始奋力拳击。

但可惜，他不懂水中借力的巧劲，攻势虽猛但是伤害不大，疼痛反而激发了青鱼的凶性。

它狂暴地往水里的礁石旁撞去，试图将背上的恶人给摔下去，胡冲乱撞之下却意外闯入一处通道之中。

“糟了，鲁莽了！”

董奉哪知这青鱼能如此暴躁性猛，顿时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窘迫。

若是自己被甩下去，势必会被这暴怒的青鱼给咬死，若是不下去，以自己的体力也撑不了多久！

董奉被撞得遍体鳞伤，走投无路之下他咬紧了牙关，高高地举起拳头，蓄力攒劲猛地砸向鱼头。

“喝呀！”

“咔嚓！”

只听鱼头破裂传来闷响，巨大的疼痛让青鱼爆发出最后一波能量。

虽然成功地将恶人给摔下身去，但它自己也猛地砸向了青石墙壁。

董奉在水中通道中翻转一圈，屈膝弹腿蹬在墙壁上化解了冲劲，然后一个侧空翻落于地上。

抬头，正瞧见通道墙壁倒塌，若是不管不顾青鱼就得埋在废墟下方。

“轰隆！”

刚站稳的他顿时一个跃步如同利箭疾射，在墙石倒塌的刹那抱起青鱼就翻滚进了一座神殿之中。

“咳咳...”

“这是什么地方？”

董奉咳嗽两声，左右打探，身后的湖水被神秘的禁制隔绝在外，面前的宫殿内只有一座石台，四周的墙壁上刻画着繁琐的纹路。

纹路如同叠加的叶子，从穹顶延伸至壁面，再从壁面延伸至中心的石台，像是遮天蔽日的树影。

细细摩挲下能发现，叶子里的纹路恍若浩瀚星宇，让他生出莫大的绝望和恐惧，像是蝼蚁偶然窥见了宇宙一般，不敢再仔细观摩。

最后，好奇心驱使他来到宫殿中心的石台处，光滑的台面刻画着九宫八卦和日月星辰，中心中一个凹陷如同倒扣的碎瓷碗，内里圆润光滑，盛放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董奉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他既畏惧又好奇，恐惧中带着浓浓的渴望，下意识地伸手触摸在上面。

手上的血渍不经意间渗入灰色石头之中，石心中一颗血色宝树盛放开来，霎时眼前突然变换。

天地苍茫，尽皆混沌。

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一颗绿荫挺拔的菩提宝树扎根在混沌宇宙之中，而他所在的位置便是树心底部。

“呜！”

霎时，低沉苍老的叫声响起，像是从大海深处传来的呼唤。

青鱼在空中漂游，过去与未来在它身下的长河中倒映，身形模样不断变化下，最后化鲲振翅浮海而去。

董奉的心中顿时生出明悟，自己手中的这块石头能够提升万物资质，能化鱼为鲲，亦能化凡为仙。

恍若大梦一场，眼前场景消散一空，他发现自己还是处在那座大殿之中，手中却握住了那灰白色的石头。

“轰隆！”

大殿开始倒塌，他见此不妙，立马咬住石头将死去的青鱼抱起，转身朝着湖面上游去。

天色方亮，水里钻出个半大的小子，手里抱着青鱼正往岸边游去。

有了这鱼，百病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