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晚

“咚——咚——咚——”钟声又回响在小镇之中。

“还等吗?”学姐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天上的残阳。

“不然还能去哪。”我同样有气无力地回答。

“难道就要在这里度过一夜?啊啊啊!”她摆出一副要疯了的样子。

“不也挺好的。”这句是我偷偷说的。

火车站建在一个小山坡上,不远处有个小村庄,只有零星的灯火。再远些是个小镇,聚集的亮光更惹眼些。

这只是一个小地方,远没有城里的繁华,所以这也保留了世界原有的韵味。路灯几乎没有,只凭夕阳余下的几抹光辉,棱角分明的世界钝化下来,带来了几分柔和与安宁,钟声盖过蝉鸣,又抚平了夏天的燥热。至少我喜欢这样。

“孩子们,要锁门了。”身后传来大爷的声音。

“啊?火车站都待不了?”学姐小声嘟囔着。

“没地方住吧?要是不嫌弃来大爷家凑合一晚吧。”

“没事没事不用了,谢谢大爷。”我刚想开口拒绝却听见学姐先说话了。

“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就行了。不用麻烦了。”我遂顺着往下说了,“可以的话那个亭子能不能借我们呆一晚上。”

“那哪行,来我们这了就是我们的客人,哪有让客人住这的道理。而且看你们两个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来我们这吃顿饱饭吧,是吧。我叫那几个开饭店的朋友好好招待你们。”大爷说着朝我们走过来,先去拉了拉学姐,见没作用,又朝我挥手。

“来啊,又不是害你们的,怕什么。这边晚上可能有狼哦。”

“那可先说好,我们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我有些动心了,这有危险可就不能忽略了。

“早看出来了,再说哪能收你们钱是吧。嘿嘿。”大爷走来又来拉我。也实是盛情难却了。

路上。

学姐拽了拽我的衣角,我也顺着放慢了脚步。直到与大爷拉开了一定距离她才小声说道:“真的去别人家留宿吗?”

“那不然真有可能会有危险。”我之前确实也没想到动物的威胁,但细细一想有狼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那去了也有可能会有危险啊。都是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这个大爷看着也面善,也帮了我们很多。而且我们一没钱,二没......”说着说着停下了,我其实心里也没底,这种小地方远比城市更乱,约束人的大部分是道德,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朴实。

“有我在呢。”最后只能这样说了。

“哦。”

“那你为什么信我?”

“你要想干嘛我不都跑不了吗而且那里人多一点你能更难下手一点。”她说着摸了摸口袋。这更像给她自己的安慰,而非回答。“反正就是信你了。”

“你们快点哦,晚上天黑别跟丢了。”大爷远远地提醒着我们。

“哦哦,来了来了。”我们都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一会。天已完全黑了。

“到了,先吃饭吧。”大爷停步,真是让我感叹他的腿脚简直比我们还好。

面前的是一家小饭店,店里没有客人,老板在跟大爷打招呼。

“这几个下错站的,身上没带钱。”大爷自然地走进去。

“哦,那得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热情。我们这啊不比你们大城市,但是人够意思。愣着干嘛,进来坐啊。”老板是个比大爷稍年轻些的中年人,但头发也已有一小片银白。人不高,但隔着衣服也看到出强壮。他上下打量着我们,当看到学姐突然就笑眯眯的了。

“我去给你们弄几个菜。等着哈。”他转身走进了后厨。

“不用太麻烦,随便弄一点就行。真是麻烦你们了。”我见状喊道。

“没事没事。”后厨又传出那略有些低沉的声音。

饭菜很可口,饿急了的两人狼吞虎咽起来。

中途他们为我们介绍起这里。此地名为子土镇,他们也没人说的上为何叫这个名字,只是祖上一直这么叫。这周围都有山环绕,出入不甚方便,经济也没那么景气,自然一年到头来不了几个人。

我也插了几句,想问问火车的事,但没什么有用信息。

接着他们又涛涛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家乡,这怎么好,那怎么好。我们吃完了也静静听着,或许这就是乡村的淳朴与热情,真的完全没有大城市的浮躁和虚伪。

慢慢的便放下戒备,于是也就答应了大爷留宿的邀请。

“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了。”意识到有些没注意时间,大爷匆匆结束了介绍,跟老板告了别。

刚踏出店门口,我注意到大爷向后使了个眼色,又嘴里念了些什么,像是跟老板说的,但没出声。

“前面就是我家了。”

大爷家并不远,是一间砖房带了一个小院子。房子因年代久远略显破损,但并无杂乱,不显邋遢。砖房被墙隔成三个房间,中间的是客厅,两边两间卧室。进门处柜子上放了一只看起来很新的笔。

“孩子们委屈一晚吧。这间小屋子给你们住。原本是打算给自己孩子住的,唉。”大爷深叹一口气。

这间屋子甚至比他自己的收拾的都干净。也是苦命,妻子早逝,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儿半女。

“我们住一间啊?”沉默许久的学姐有些诧异,她似乎是被刚刚饭店中大爷说的过往感动到了。

“小情侣怕什么。”大爷笑了笑。

“谁说的。”学姐涨红了脸,“谁跟他是情侣。”

“好好好,开个玩笑。那小伙子你睡我这里,我睡沙发行吧。”

“那哪行,我睡沙发就好了。”我知道大爷应该只是客气。

“对了,您家有没有笔和纸,我想着写张字条放火车站,到时候可能学校那边半夜回来找我们了。”我突然想到。

“呃,好像没有吧,不然你出去一趟买支先用用,钱嘛就当我先借你了。”大爷似乎有些惊喜的样子。

“这支不能用吗。”我指指门口柜子上的那支。

“呃......对,是纸没有了,你要是要的话要上镇里的商店,也不远。沿着门口这条路一直走就好了。”

看到他刻意把身后的几张白纸挡住,心中生疑,不过应该是已经有用处了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

“谢谢,那我出去一趟了。”

“好,注意安全。”学姐附上一句提醒。

大爷则匆忙走进屋里,细细地能够听到打电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