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希望你更快乐一点。

我知道别的更多暂时也要求不了,所以我现在对很多事情唯一的要求就是请让我开心一点。

无论是恋人还是朋友,待在一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三天两头埋怨,一言不合争吵,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

也许我曾经很喜欢你,但后来我发现——如果我不拥有完整自然的自己,我就没有能力去爱你,你也得不到我最好的样子。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不再第一时间考虑对方的感受和情绪,而是思考:为什么我觉得别扭,为什么我不舒服,是不是哪里被冒犯了,还是哪里被轻视了,如果可以我会提出抗议,如果不行那我选择消失。

我从合群陪笑的那一个,变成了离群索居的那一个。诚然一开始觉得害怕极了,觉得自己是被排挤了,可一天两天后,当我的灵魂触角意识到这是一个全新无害,没有人会突然蹦出来伤害自己的环境时,灵魂便漫山遍野的发芽了开花了,随意而居,盘地而坐,任何一个小的念头能让我蹲下来研究很久,任何一件日常的小事能让我浮想联翩。

这一切最幸福的是——我的思绪想走多远就走多远,抓住一阵风,去千里之外看一眼。又抓住千里之外的几阵风换乘回来,一分钟就可以走遍一个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全是因你而起的风景。

你若能耐得住寂寞,你一定会为这一切感动到落泪,湖面突然传来的冰裂声,是告诉你,天气转暖了。一阵太阳雨,让你看到了雨中年少雀跃的自己。一群候鸟在为你南飞。最后一片落叶连着飞雪,大自然为你准备的一切,终于被你看见了。

我很喜欢一句话——除了生病以外,你所感受的痛苦,都是你的价值观带给你的,而非真实存在。

所以我也常对自己说:除了健康以外,我所体验到的快乐,都是自己内心感受和个人价值观的影响,而非统一存在。

这样一来,痛苦并不是真的痛苦,而快乐则成了真的快乐。

我知道现在也许你会感觉到有些难熬,但你要知道很多人也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他们当中有人难过,有人快乐,我希望你是后者,能从纷杂的世界里看到世界为你独自创造的细节。一只翩翩飞过的蝴蝶,一条追随了你半路的小狗,一片映红你脸颊的夕阳,一节你上车才缓缓关闭的车厢,如果不是因为你,它们都不存在。它们既然实现了,那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我希望我们都比昨天快乐一点,毕竟很多有趣的事物和细节都因为你的留意而有了存在的意义。

我有个朋友聊到最近在被一个大学生追。

很突然的。朋友接了一个活动,那个大学生是在公司实习的时候跟她对接的,项目结束后告诉她早就是她的粉丝了。

再一小段时间后实习期结束了,他没束缚了,开始追她。我们都很羡慕。至于我,我有大学男孩情结,太喜欢乖乖做实验写文章的大学男孩,向朋友怂恿得最凶。我说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再年轻一次,太难得了。

朋友说,我不讨厌他啊,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总是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心里有根线划开来,告诉我,你「不能」喜欢他。这个「不能」,综合了“没必要”“风险高”“无法让人看好”的意思。

“或者说直白点,如果我18岁,应该会跟他在一起,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我想找个跟我一样已经工作的,甚至已经在名利场的人。我无法用对新鲜感的渴求去填平人生阶段的差距带给我的陌生感。”

那天是聚餐。在回去的车上,我刷好友圈刷到一个很久以前互相喜欢过的男孩的微博。是素人时期认识的人,发的内容是很私人的生活。那个微博号断更好几年,最近他开始重新用了。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取关,我不再想知道他这么私人的一切了。太远太远了。

如果你接触过不算「撕破脸」的那种旧日桃花,然后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再跟他产生任何亲密关系——朋友都懒得做,那一定是因为,你的人生已经到了新的阶段了。

爱情也是得跟人生丝丝契合的。

而你的心的形状,其实每个年纪都不同。

那天回家后我打下一段话:

“你会遇到一个人教你一门新的乐器,遇到一个人半夜给你打电话,遇到一个人完美得让你怀疑自己,种种跟种种,你会爱他们,他们或多或少也会爱你,很久以后你再也无法回到这些曾经真切的关系中,不是他们变了,而是你可能已经过上了被工作跟贷款框定的人生,你是大人了,你开始需要坚实的支持,而不是飘忽的心动。”

我是理解我朋友的。可能真的变了。以前憧憬爱情像一场奇遇,要在浪漫最贫瘠的土地上破土而出,去代表浪漫本身。要心动,不打折扣的心动,在跑活动忙工作的商务车上等他发消息那种甜头。你瞥一眼窗外的城市,会想着等他打车来找你。光是想象就给这颗心喂够了甜蜜。

现在想要一个人对自己的人生知根知底,丢掉任何的神秘性。在繁华的商圈跑完活动,回家后换上睡衣睡裤,跟他讲一讲最近一次被甲方折磨是什么时候。

你不怕向他展示你的人生的难。你不怕让他体会你的自私倦怠或者傲慢厌烦。你们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共享风险,给彼此最好的支持。

这是你最需要的。

在从前,我没有安定下来的想法时,我不会在意这些。人心动的类型可能不会变,但对感情的需求是在变的。

就想叹气,遇到一个人太讲时机了,你既得喜欢他,又得正好喜欢他所处的人生阶段。

我24岁才懂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根本原因,一定是需求一致。

恋爱这件事,能让我写上这么多年,内容也是很艰深的。现在已经很难共情18岁时失去一个人的彻夜难眠,但也不太能接受成人世界油嘴滑舌总是掺杂相互利用的感情,怎么说呢,就是还在长大,还在慢慢地继续细化自己的需求。

从前我们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心动最迷人,所以我们就挑选了心动。我们喜欢跟另一个人千里姻缘一线牵,短暂交会后又恨得后世都不能忘。我们迷这些,虽然注定戛然而止或不了了之。

那些轰轰烈烈也是好的,你总得经历过很多段错误的感情,去从中明白自己是谁,去找到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带你学乐器的男孩让你明白暧昧的本质,半夜找你打电话的男孩让你学会收起骄傲和勇敢放手,看上去完美得不真实的男孩让你开始学着审视自己——我们从另一个“他”身上,找到关于自我的碎片。

从前那些经历都只算是半成品。等两个人,各自都完成了这个过程,或许才能开始一段足够成熟,能做到相互支持的感情。成品跟成品,相互遇见,做交换。

那些错的感情就当作体会人生,它们让你绕啊绕啊绕,最终踏上了一段安心笃定的路。

感谢所有遇见,即使那些曾让自己破碎。

但破碎的每一种形状,也都让我们离自己真正想要的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