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洞天之匙？”陆离微微挑眉。
这玩意听起来像是某个高级副本的门票。
“是，世间有小洞天与大洞天之分。十大洞天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世的仙境，在罗浮洞天，那里的山岳由赤金铸成，海里流动着羽银之水，所踩的大地都是平铺整齐的星铜，那都是可锻仙器的仙料。”杜若顿了顿。
“而小洞天，则是仙人或大乘期修士开辟的一方空间，他们会把毕生的传承与财富留在那里，等待有缘之人持‘匙’打开通道，承承衣钵。小洞天的开辟之法早已失传，经过九州修士数万年的探索，大概确定了三十六个小洞天的存在。”
“看来唐九是在那对盗墓兄弟的记忆里，看到了小洞天之匙，所以才……”陆离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以唐九的眼界，还认不出小洞天之匙。”杜若摇摇头，“这东西绝非一般修士能认出的。”
陆离：……
那师弟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别告诉我说还是从书上看到的。
杜若恍然不知陆离的腹诽，自顾自地说：
“他应该是认出了这老魔的身份，这家伙既然是血海门中人，血海门的典籍中肯定有相关记载。或许他正是因为进入过小洞天才晋升渡劫，唐九看到了相关记载，所以认定这家伙身上有小洞天之匙。”
“我有一件事比较好奇。”陆离对他的观点不置可否。
“什么？”
“这老魔既然是血海门中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还带着小洞天之匙陪葬？这种好东西不应该留给宗门吗？”
杜若一愣。
对啊，尽管血海门都是一群罄竹难书的魔修，但做人的基本观念还是有的，他们会维护宗门的延续，不会随意残杀宗门后辈。不懂这个道理的修士，也修不到渡劫期，可他为什么还要……
莫非他没进入小洞天，而是与人斗法拿到小洞天之匙后，无意间逃窜到这里，重伤坐化？
又或者这小洞天之匙是他从血海门里偷出来的，这家伙其实叛逃了？
“嗨。”陆离突然叹了一声，大笑起来。
杜若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师弟，我们钻什么牛角尖啊？这老魔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查案的。”
杜若其实想说挺有关系的，若是根据蛛丝马迹查到这老魔的身份，再翻阅典籍就能确定这是哪座小洞天之匙，也好提前准备应对小洞天法则的物品。
“我再看看。”他还是没放弃。
不过有些术法不能当着这位师兄的面展示。
“师兄，你要的双修功法就在书架上，第二行第一本……”
这招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果然奏效，陆离立刻扑了过去，拿起那本《悟真参同契》，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覆冒阴阳之道，尤工御者、准绳墨，执衔辔，正规距，随轨辙，处中以制外，数在律历纪……”
【检测到功法「悟真参同契」，正在收录……】
杜若见陆离进入了某种‘禅定’状态，运转功法，肉痛地咬开自己的食指，将鲜血涂抹在自己的眉心。
鲜血在眉心构成了繁复的图腾，像是无数条藤蔓交织，一缕金光从他眉心的第三只眼射出，光斑笼罩血海门老魔的尸首。
神通·溯古。
在杜若的眼中，这个世界变了，不再是这间曾经的悟道之地，而是一处旷野，一个放牛娃悠闲地唱着山歌。
“向后。”
杜若迅速拉动这具尸体曾经所处的时间长河，这门神通可以查看一个人的生平，他要看这老魔临终前，而不是幼年。可惜他现在的境界，连使用此法都非常勉强，无法准确找到想看的时光锚点。
光阴飞逝，转眼那个放牛娃已经变成了血海门的长老。
“宗主，此番钟山洞天之匙问世的消息，是否属实？”
“天机道人临终前的推演，自然不会有错。”
“是那位推演出千年之前姬浩然斩龙登仙的大乘？”
“是，这钟山洞天之匙与你有缘，去吧，我血海门的兴衰全托付与你了，莫伍。”
“在下领命。”
画面就此定格，杜若看到莫伍在这世间游历，无意间闯入悟道之地，发觉这里风水极好，可以当做葬身之所。离开悟道之地后，他在‘双日同天’时与一位佛门高僧同时发现隐匿在钟鼓山之内的钟山洞天之匙，佛门高僧为了阻止血海门得到洞天之匙，以生命为代价度化了莫伍。
“《三世因果经》果然名不虚传……”
神通·溯古停止，杜若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上。
在时光长河的最后，他看到被《三世因果经》度化的莫伍，得到小洞天之匙后放弃传信宗门，甚至打算毁掉洞天之匙，避免世间再多杀孽。可惜以他渡劫期的修为，还做不到毁灭龚真仙人留下的钟山洞天之匙，最后莫伍带着钟山洞天之匙回到这里坐化，留给九州五千年的平静。
能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变成心系苍生的圣人，佛道不愧是天地间最初的三种成仙路。
若不是天地有变，那位度化莫伍的佛修，极有可能证得大觉金仙。
与此同时，浑然不知小师弟施展了何等神通的陆离，喜不自胜。
【「悟真参同契」收录完毕，是否施展？】
“否。”他在心里说，“果然是堪称仙经的双修功法！”
《悟真参同契》全书仅仅6000余字，却详细地写明了如何‘以乾坤为鼎器，以阴阳为堤防，以水火为化机，以五行为辅助’……说人话就是这本功法除了负距离的肉体接触，男女两位修士光凭互抵双手，也能让阴阳二气运行小周天，以阴补阳，以阳补阴，生生不息。
这门功法单独修炼的聚气速度，都比剑阁外门的《长青功》快数十倍。
效果更是把《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给秒成了渣。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只能通过男女修士负距离接触，提升修为，效果单一。
而《悟真参同契》的‘鼎’法，不仅可以疗伤、祛毒、延年益寿……若是有一方即将殒命，都可以凭借‘鼎印’延缓，再凭双修转危为安。
“师弟，你还好吧？”陆离这才发现小师弟的状态不对劲。
“还好。”杜若拄着含光剑想要站起来，起身到一半身子软了下去，要不是陆离及时搀住，他恐怕要摔破相。
陆离搀着杜若来到床榻上，半是埋怨半是担忧地问：
“师弟，我才学一本功法的时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想弄清楚这老魔的死因以及这是哪所洞天之匙。”杜若随口扯谎，“没想到他身上还有残存的一缕气机，结果就……”
“真的没事？”
“真没事。”杜若勉强笑笑，“就是防御那道气机，消耗有点大。”
“那就好。”陆离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对了，师弟，这是哪所洞天之匙？”
“钟山洞天之匙。”
“钟山洞天之匙……”陆离嘟哝着，说实话他对一个副本的名字没什么兴趣，更好奇……
他回身望去：“师弟，你弄清楚这家伙是怎么死的了吗？”
死尸，尤其是死了千年还不腐的尸体，他还是第一次见。在陆离的记忆里，这种死后千年还不腐的尸体，在电影里有个专属名词——僵尸，无不是那种青面獠牙，脑门贴符，浑身散发恶臭的形象。
可这作恶多端的血海门老魔，死后的面貌跟恐怖一点也不沾边，甚至可以说安详，就像一个和蔼的老人睡着了。
“他寿终正寝，圆寂了。”杜若低声说。
“圆寂，这不是佛教用语么？”陆离一愣，他看着那具不腐的尸体，“师弟，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