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蝉鸣已歇，冷风卷着落叶在蜿蜒的山路上滚动。
陆离鬼鬼祟祟地溜出茅草屋，一路提心吊胆。
所幸路上并没有遇到巡山的同门，也没有撞见山精鬼魅，平安无事地来到师叔的洞府。
洞府外以石砌墙，门坊合围，青苔遍地。
“进。”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离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洞府内曲径通幽，岩壁上设有神龛，供奉着天、地、人三皇与数位仙人，烛光幽幽，时明时暗。
“师叔，我到了。”
走了很久，陆离才进入一处开阔空间，殷子君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
“很准时。”
殷子君睁眼，轻挥袖袍，淡黄色的蒲团从黑暗中飞来，落在陆离身后。
“坐。”
“敢问师叔，要教我哪种神通？”陆离激动地搓了搓手掌。
大家都不是外人，也别藏着掖着了，有绝世秘籍就拿出来吧！什么《大品天仙决》、三头六臂、七十二变、法天象地……说起来要是他没穿越，现在多半还在家里打黑猴呢，可惜白等了四年。
“什么神通？”殷子君一愣。
“师叔白天不是说要为我指点迷津吗？难道不是传我神通术法？”陆离满脸错愕。
“我是说了为你指点迷津，可没说传你神通术法。”殷子君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指点你已经修习过的术法，为你查缺补漏更上一层楼，从而通过下个月的外门大比。”
陆离顿时没了兴致。
什么嘛，搞了半天不是开小灶，而是课堂知识巩固。
“你仔细想想，倘若今日我传你未曾习得的神通术法，他日外门大比你以此获胜，如何对宗门交代？外门制度是剑阁兴盛的根源之一，东窗事发，你和我都没有好下场，即使这般为你指点迷津，也是犯了忌讳。”殷子君耐着性子解释。
“我还是别让师叔犯忌讳了……”
“混账！存心气我是不是？回来！”
刚迈出一步的陆离被牢牢吸在蒲团上，动弹不得。
“师叔，我这是为长远计。”陆离苦口婆心，“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消息走漏，即使我没有学到神通术法，可私下相授不还是触犯门规吗？您和我都要离开宗门。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我保证下次大比会获胜。”
“整个剑阁谁会相信你的保证？”殷子君幽幽地说。
“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了，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言外之意。左右都是犯忌讳，既然如此，我就传你一门神通，到时你就说是梁师兄临终前传给你的。”殷子君满脸无奈。
“多谢师叔！”陆离的嘴角笑成了√。
“你先依次展示学过的术法，我要看你的根基，只有根基深厚才能学习这门神通。”殷子君说。
“师叔放心，我的根基肯定深厚。”陆离拍着胸脯保证，“不过我现在只记得《浑元剑经》……您要看吗？”
“什么？”
殷子君瞪大眼睛：“只记得《浑元剑经》？你十二年的苦修岂不是白费了？你现在哪有根基可言？”
“师叔息怒，我虽然不记得，但这些术法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陆离不紧不慢，“您演示一遍，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这倒不是无的放矢。
以白天聚气的功法为例，哪怕陆离不记得心法口诀，心念一动仍然可以聚气。
当然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大不了让系统重新收录一遍。
“有理。”
殷子君面色稍缓。
他抬起右臂，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一册册典籍从袖中飞出，盘旋着落在陆离的蒲团前。一本名叫《长青功》的典籍自动翻开，寸许高的半透明小人从首页飞出，灵气的控制、游走哪条经络、汇聚在何方……展现得淋漓尽致。
“太先进了……”
陆离啧啧称奇，眼前这一幕跟全息投影似的。
“先进二字做何解？”殷子君问。
“就是高深玄奥的意思。”陆离自知失言，讪讪一笑。
“自然，这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观摩的‘留影’。许多弟子的天资并不聪慧，而他们的师傅经常云游或闭关，有了留影之术，即使天资愚钝的弟子也无需叨扰师傅，观摩千百遍，奥义自然现。”殷子君笑捻胡须。
陆离有点怀疑内门长老都是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
说不定有人这辈子就见过两次师尊，一次拜师，一次死师。
“你好好参悟，有不懂的地方，注入灵气再次激发留影。”
“是。”
洞府内的某座阵法开始运转，平静如湖的天地灵气化作怒涛，紧闭双目的殷子君端坐在怒涛中央，宛若鲸吞。
陆离敏锐地注意到，这里的修炼速度比平常聚气快上数十倍。
洞天福地，名不虚传。
他拿起《长青功》，注入灵气。
【你已学会《长青功》，可在收录一栏中查看】
系统弹出提示。
陆离：……
擦，原来收录一栏还能展开吗？不早说，害得他一直找不到技能树。
“展开收录栏。”他在心里默念。
『长青功（圆满）』：777/1000000
『罡气护体（大成）』：4678/100000
『三尺青锋（大成）』：5555/100000
『御风诀（大成）』：3432/100000
『青囊术（大成）』：2222/100000
『慧目术（大成）』：1423/100000
『聪耳术（大成）』：998/100000
『浑元剑经（入门）』：0/1000
『仙逝』：0/0
看清这一长串文字后，陆离大喜过望。
这么看来，系统的收录功能不仅可以让他学会任何术法，还能显示已经学会的功法，用源点兑换的经验值也可以提升它们的熟练度。
不过，这个『仙逝』是什么情况？
它并不在殷子君送来的“外门弟子必修术法”之列，系统也没有标注熟练度等级，还不能用经验值提升。
是他以前外出遇到的机缘？亦或是祖传的秘籍？
“名字看着挺唬人，就是不知效果如何……”陆离沉思。
其实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他的困惑。
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演示一遍不就知道这门术法的玄妙了吗？
“算了，我还是睡……修炼吧。”
思虑再三，最终，陆离还是放弃了演示的念头。
虽说师叔不是外人，可万一这门术法是类似启动后备隐藏能源的‘自爆’怎么办？系统又没写详细介绍，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弄清『仙逝』的效果之前，还是别用了。
……
“嗡！”
已经入睡的陆离身体忽然抖了一下，猛地惊醒。
他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这是大脑怀疑“你”已经死了，发个信号试探一下。陆离也不知是真是假，揉了揉眼睛准备继续睡时，一张苍老的面孔闯入视野。
“师叔？您的修炼结束了？”
“被你的鼾声打断了。”殷子君面无表情。
陆离：……
“这些典籍你都看完了？”殷子君指着地面上摆放整齐的书册。
“看完了。”陆离点头，“弟子全都想起来了。”
他在入睡之前简单地翻了一遍，不得不说，剑阁为外门弟子准备的功法非常实用。
『罡气护体』是防御类术法；『三尺青锋』主杀伐；『御风诀』让你打不过可以跑；『青囊术』可以愈合伤口；『慧目术』与『聪耳术』一个提高视力另一个提高听力，主打一手侦察。
“演示一遍。”
“是。”陆离起身。
良久的演示结束后，殷子君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根基深厚，十二年的苦修没有白费。不过……距离臻至化境还是相当遥远。”
“师叔可以教我神通了吧？”陆离权当没有听到后面半句。
“可。”
“不知师叔打算传我哪门神通？”
“铜筋铁骨。”
“是淬体的神通？”陆离的眼睛转了转。
“对，此神通哪怕只是入门，寻常的灵器都无法伤你分毫；神通小成时就算灵气耗尽，都能硬撼法器；修至大成以后，肉身筋骨堪比历经天劫洗礼的玄器，无坚不摧；若是有机会圆满，法则之力也可无视。”
“求师叔教我。”陆离怦然心动。
“非大毅力者无法习此神通，你真的要学？”
“真的。”陆离想说比顶针还真。
光芒闪过，一根赤红色的九节长鞭落入殷子君手中：
“那好，褪去上衣，背对于我。”
“师叔，这是干什么……”陆离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玉不琢不成器，人亦如此。此神通除了心法口诀以外，还需不断磨砺血肉筋骨，破后而立，才能修成铜筋铁骨。”
“师叔可否说得明白些？”
“孺子不可教！”殷子君冷哼一声，“我手中长鞭名曰‘固本’，由不死树的残骸锤锻而成。用此鞭抽打你的身体，不死树的药力会通过伤口滋育肉身与神魂，如此千锤百炼，循环往复，方可圆满。”
陆离：……
这不就是纯纯的挨揍吗？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