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差阳错

陈卓听得浑身恶寒,这余振还真是狠毒,他今天忤逆了余振,真担心对方会残害锻造铺的人。

他问郭老板:“把人活埋,不就相当于杀了吗?”

郭老板哆哆嗦嗦地回答:“余……余司空说,有人埋进土里七天七夜都不会死,还会掘地求生。田家人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

“他一共埋了多少人?”

“十几户人家,总共七八十口吧。”

陈卓越听越觉得余振可怕,尽可能打听事情的细节,意图更了解此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按你说的,余振刚下山,应该还没当上司空吧。他杀这么多人就不怕案发吗?”

陈卓着重问了几个问题,让郭老板详细说说当年的情况。

“十五年前,他那时刚进城主府。他说打通了上面的关系,不会有人查。而且,他自己没有动手。他给了小的一种药,喝了让人浑身无力。我只负责下药,后面的事都是别人干的。

“我把药下进井中,除了我们几个为他做事的,全村的人都喝了药,躺在家里出不了门。

“事情做下之后,他告诉村里人,田家犯了事全部逃难去了,留下的家宅田地给众人分了。田家人本来就有钱,占的也是最好的田地,大家心照不宣地分了财产,从来不问田家人去哪了。”

陈卓继续问郭老板,余振是否还干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郭老板连说不知,那件事之后,余振就很少再叫他们做坏事,他们参与的都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当年为余振做事的几人,如今都发达了。客栈、当铺、酒楼、药铺……都是红叶城里的大老板。

陈卓问了几人姓名,算是了解余振的关系网。

他略微陈思,说道:“你兼并了那么多家锻造铺,都是用的光明正大的手段?”

“爷爷明鉴,这些事真不是小人做的。每次都是余司空派人通知小的,去接手某个铺子和锻造师。至于怎么让原来的老板放弃铺子,小人实在不知啊。”

这其实是陈卓比较关心的,余振用于对付其他铺子的手段,大概率会用来对付他。

可惜他多番盘问,郭老板坚称不知道。

最后陈卓又问了郭老板,关于余振的其他问题,尽可能榨取更多信息。

他思考,眼下自己势单力薄,最主要是自身实力不够强,远远不是余振的对手。

现在不是跟余振为敌的好时机,不如先让冶炼司和青霜武馆互相争斗,他找机会从中取利。

至于郭老板,确实该杀。不过此人生死无足轻重,现在杀和以后杀区别不大。

陈卓决定先留郭老板一命,他担心惹急了余振,可能会连累自己铺子里的人。

他盘算着该如何让郭老板闭嘴,不把今晚的事说出去。

“你把余振的事全抖出来了,不担心回去之后他杀你吗?”

“自然是担心的,可我要是不说,您现在就会杀我。”郭老板的声音颤抖,话倒是诚实。

“你被掳走,余振肯定会询问于你。”

“求爷爷指条明路。您是高人,肯定比小的知道该怎么应对。”

陈卓暗想,郭老板倒是很会打太极。

“我什么都没问,你什么也没说。我为什么掳走你呢,你打鼾的声音太吵了,坏我心情,所以将你带到这林中,绑在树上,与夜风晨露为伴,以示惩戒。”

陈卓想起在武馆弟子面前打造的不拘一格的高人形象,不妨继续维持。

他说罢,用手指将郭老板身上缠了几圈的布条崩开一个小口,剩下的就让郭老板自己挣扎撕裂吧。

随后,他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飞向半空。

林中夜色深黑,他不管郭老板是否看得见他的英姿,总之高人形象不能丢。

十几丈外,他轻轻落地。

这回没有抱人,他再次尝试踩树冠飞行。

效果比上一次好,确实可以一直在树尖上奔行。

可树叶柔软,很难借力,他的双脚不像蹬在地面上可以使出全力,因此每次只能跃出一两丈远,需要频繁在树尖踩踏,很费精力。

若是平时,他肯定会为了好玩而一直这么奔走,可现在他得随时注意保全精力。

他踏实落地,用最省力的方式回城,一路无事。

另一边,原本追他的那十几个人见追不上,只好放弃。

两拨人争斗的目标丢了,也不再互相打斗,各回各家。

与陈卓照过面的武馆弟子,带着师兄弟几人,回了青霜武馆。

他径直走向议事堂,向武馆馆主刘承请罪,讲述今晚的事情经过。

说是请罪,但他却一直昂着头,毫无愧疚和自责。

“青山呐,平时让你好好练轻功,你总说这是末流技法。只知道好好练剑,所有对剑法提升不大的,都不愿意下功夫。现在遇到高手,吃亏了吧。”

馆主刘承英武威严,对眼前的弟子却极为爱护,语重心长,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爹,我还是不认可您说的。回来的路上我想过,就算我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练轻功,还是追不上那人。所以不是我身法练得不到家,而是对方太厉害。”

“你一向能言善辩。”刘承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青山有想法是好事。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青山练武一向刻苦,用全力练剑,总好过练身法。”一旁的管事刘启劝说道。

“还是二叔懂我。”刘青山笑着说道,他旋即想到什么,继续道:

“我仔细观察了那人的奔行方式,应该就是咱们武馆的灵蛇八步。”

“你还派人出去了?”刘承问刘启。

“没有。”

“他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刘承问儿子。

“蒙着面,瞧不出。听声音,比我大,比您二位小。”

“他什么性格?你总能听出来几分吧。”

“也听不出来什么,他说他路过……”

在两位长辈面前,刘青山总显得憨憨的。他话没说完,就被父亲刘承打断:“他吃饱了撑的,大晚上路过他人卧室。”

“那人确实说他吃太饱,出来散步消食,应该是撑的吧。”

刘承面色铁青,一片肃然,伸手想拍桌子,却一脸无奈的收回手,紧绷的神情终于还是垮下来了。

他微笑着说道:“我大概猜到那人的来头了,应该是楚师兄的某个弟子。”

“既然是您的师侄,我的师兄,为什么不过来拜会您?”

“不拜会就对了。你这位师叔不拘一格,做事常常出人意表,他收的徒弟,也个个性格乖张。不来拜会,实属正常。真要来拜会,说明出大事了。”

馆主说到此处,像是忆起美好往昔一般,感叹着继续说道:

“我这个师兄呐,喜欢喝酒,却不喜欢当面给钱。他总是喜欢偷酒喝,让店家因为损失而心痛。过几天又偷偷把钱送过去,让人家喜出望外。

“为了做这些事,他练就了一身超绝的轻功。他的弟子,也个个身法不凡。你今晚见到的,应当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说来,前些日子谋害咱们弟子的那个凶手,也是这位杀的咯。”刘启推理道。

馆主刘承点头:“极有可能。楚师兄派弟子下山,暗中帮助我们,算是表明山门的态度。咱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管事刘启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