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真没有自暴自弃

陈卓静静感受着充盈的气息在体内流转。

气息仿佛变得有声音一般，在他耳中轻微鸣响，与夜晚的虫鸣混合在一起，煞是好听。

跟银钱相碰，以及铸剑打铁的声音一样悦耳。

在不断的导引下，他感觉体内的气息越发雄浑、纯澈。

气息由内而外，似乎将他的肌肉，将他原本就不算瘦弱的身躯重塑了一番。

他的力气至少增大了几倍，即便是胡乱打拳，也隐隐有破风之声。

一直到第二天，他仍在适应这副“全新”的身体。

必须重新适应锻造、打磨所需要的气力。

原本厚重的铁片，现在在他手里就像木块一样轻盈。

必须轻轻捶打，防止将铁打坏了。

两三天后，陈卓才适应新的锻造节奏。

这两三天里，三年一届的红叶城武馆比武大会已经落下帷幕。

锻造铺的学徒放工可以去看个尾声，陈卓也去凑过一天热闹。

说是武馆比武大会，其实就是青霜武馆的弟子选拔赛，优胜者可以进入灵剑宗深造。

红叶城的武馆格局，可以一超多小来形容。

十来个小型武馆加起来，也打不过青霜武馆。

一般有志于武道的，都会选择去青霜武馆修炼。

只有那些想强身健体，随意练练拳脚的人，才会选择小型武馆。

比武大会结束后，铺主胡田又找来了很多新的活。

原来胡田儿子习武后，因为天资普通，武师建议他每天喝药汤。

于是，胡田对银两的需求量激增，现在什么活都接。

比如给农户铸造农具，或者给城里的富户打造武器，长刀或者熟铜棍。

至于剑，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订单。

陈卓积极地把铸剑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胡田，包括其他学徒也乐意交给他。

铸剑是一个很精细的活，费时费力，相比打农具之类的，从赚钱的角度来说，性价比不高。

陈卓能收获修行感悟，自然乐意，但他带的两个徒弟却不开心了。

两天后的傍晚，其他人都提早完工离开了，铺子里只剩下陈卓和他的两个徒弟。

名叫陆源的孩子问陈卓：“陈师兄，你为什么非要把铸剑这事抢过来呢？又累又费时间，挣的也不比别人多。”

红叶城的武学氛围比较浓厚，加上锻造铺主要是为武馆打造兵器，因此学徒们都以师兄弟相称。

陈卓停下手上的捶打，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道：

“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两个孩子茫然地看着陈卓，不知从何说起。

陈卓看着这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继续引导：“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在这锻造铺里当学徒，以打铁为生？”

“不！我要像谢小川师兄一样，攒够银子去武馆学武，然后努力进灵剑宗。”陆源神情激昂地说道。

“我也一样。”另一个叫赵开的孩子附和道。

“我努力铸剑，是为了锤炼技艺。如果以后学剑有成，用自己铸造的剑，岂不是更合心意？

“就算我没有学剑的天赋，如果铸剑的技艺精湛，远近扬名，或许有机会被灵剑宗看中。到时候进入灵剑宗，为其他弟子铸造宝剑，也不枉此时下一番苦功。”

“对，我听说灵剑宗的弟子一生就养一把剑，选定了剑之后就不会轻易更改，从此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陆源说道。

陈卓见达到效果，便假装动情，眼角湿润。他抬起头看向铺子外面，仿佛那里有一道光。

陆源和赵开顺着陈卓的目光看过去，似乎也看到了那一道光，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陈卓的话也不完全是忽悠。通过技艺，和通过武艺进入灵剑宗一样，都是小概率事件。

他好歹给了陆源和赵开又一份渺茫的希望。自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抱怨。

赵开比较踏实，总是勤勉地锻造，虚心向陈卓请教铸剑的技巧。

他会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不辞辛劳。晚上也会陪陈卓加班到很晚，他虽然在城中有住处，但很多时候都不回去，宁愿睡在大通铺里。

陆源做事也不怎么懈怠，只是性格比较跳脱，对未来充满幻想。

他虽然住铺子里，却很少加班，基本傍晚就开始休息了。晚上他经常抱着一些武侠话本看，一边看一边对着练。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卓又积攒了45点修行感悟。

【修行感悟：110点】

这一个月里，陈卓一次都没去青霜武馆。

他已经将灵犀诀修炼圆满，担心去了会暴露修为，到时候不好解释。

与他同时开始习武的另外两人，吴大力几乎每天都去武馆，因为他练步法需要木桩，在武馆才有更好的修炼条件。

谢小川则两三天去一次武馆，主要是向武师请教，以及购买药汤。

药汤一两银子一碗，谢小川手上的钱不够他每天喝。

陈卓注意到，谢小川每次去武馆前，都欲言又止，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隐约猜到，却假装没有注意。

直到这日，谢小川早早做完手上的活，又一次去武馆，直到夜深，才春风满面的回来。

见到锻造铺内仍然亮着灯，谢小川掀开黢黑的布帘走了进来，果然看见陈卓仍在磨剑。

“陈师弟，又在铸剑啊。”谢小川的声音难掩兴奋。

“是啊，谢师兄。”陈卓停下手上的活，看向谢小川。

“我已经将灵犀诀修炼入门了。”

“那恭喜你呀。”陈卓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发自内心，只有真诚的祝贺，没有装作羡慕，更没有因为自己早已圆满而产生轻视。

“谢谢啊。”谢小川努力了好久，才收起嘴边的笑意，郑重向陈卓说道：

“我看你只是每天睡觉前修炼一会儿，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入门？

“你将进入青霜武馆的名额给师父时，我就想说你，太可惜了。后来想想，咱们当徒弟的，怎么可能违抗师父的要求？我便理解了。

“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呀，努力修炼，就有机会进入武馆。哪怕只是去里面当杂役，也比在这里敲铜打铁强啊。

“就说我吧，虽然靠喝药汤，也没能在一个月内入门，却也只多花了不到十天。

“现在我已经进入武馆的药铺当学徒，以后不管是练功还是喝药，都更加方便了。”

陈卓耐心听完谢小川一直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话里有炫耀，但更多的是劝诫。

不得不说，年逾十八岁的谢小川，说话做事就是比其他学徒更加成熟。

他一直等到自己学有所成，才来规劝陈卓，这样更具说服力。

陈卓心道：我真没有自暴自弃啊。

他每天努力铸剑，效率比努力修炼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