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马威

顾剑州闻言怒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瞬间袭上寒光:“王公公好胆量,竟连本王都敢骗!”

王阳大惊失色道:“老奴不敢呐!是贵妃娘娘得了圣上的旨意,奴这才敢与王爷那般说!”

听到是昭和帝授意,顾剑州皱着一双眉,沉声道:“榆桉是本王亲选的王妃,若她有半分闪失,就算得罪皇兄,本王也绝不饶你!”

王阳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谢榆桉却听得心里一股暖流经过。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心里想定后,谢榆桉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王爷且安心,榆桉也不是吃素的!”

看着她眼中狡黠的神色,想到她上午自己摆平两件棘手的事,自诩为“靠山”的顾剑州,一时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他微微点点头,沉声道:“去吧!有本王在,不会有事!”

乌云突然遮住日光,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闷,顾剑州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说道:“若处理不了,你不必勉强!”

谢榆桉:“!!!”

谢榆桉严重怀疑顾剑州吃错了东西,怎的突然间变了个人一般!

候在一旁的王阳尴尬地低咳了几声,提醒道:“王爷,圣上怕是要等急了!”

顾剑州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榆桉,转身走入殿内。

谢榆桉则由王阳带领着,朝一旁的偏殿而去。

豆大的雨点如断线的珠子坠了下来,秋风将掌心残留无几的余温吹散,谢榆桉袖中的双手不禁暗暗握紧。

入了偏殿后,谢榆桉对着坐在首位的华贵妇人拜了下去。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

谢榆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抬头,让杜漫花瞧个够。

杜漫花自知自己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看着眼前的谢榆桉,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

她一边看,一边想,一边将桌上的茶盏端起。

见杜漫花不唤自己起来,却自顾品起了茶,谢榆桉心知这是在故意给她下马威,便静静地跪在原地,等着她发话。

一盏茶喝毕,杜漫花缓缓问道:“本宫听闻你与安王有私?”

谢榆桉斟酌片刻,答道:“回娘娘的话,榆桉与王爷并非是私,乃是上天垂怜,赐予的缘分!”

笑话!

她能承认与顾剑州有私么?

只要她点头认了,下一秒,杜漫花就能以端正女子德行为由,将她拖出去杖毙了!

幸亏顾剑州有言在先,才让谢榆桉“靠”的肆无忌惮。

杜漫花沉下一张脸,怒道:“好一张尖牙利嘴!本宫起先还不相信你真能将咱们的冷面王爷迷的神魂颠倒,如今看来,你倒确是厉害得很!”

谢榆桉谦虚道:“贵妃娘娘谬赞!榆桉讲得都是实情而已。”

杜漫花冷笑,“哦?那不如你给本宫讲讲,你嫡母本已将你许给天佑,你却当街插科打诨,以你亡母为由强行推拒,又是何道理呢?”

果然是为了杜天佑!

想到前世杜天佑对她做下的种种恶行,一口郁气冲上心头,谢榆桉不管不顾地说道:“娘娘容禀,自古女子出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苏氏不顾榆桉与王爷感情在先,私自偷签婚书在后,这哪里是什么父母之命,分明是她借着嫡母的名头,行那民间发卖丫头的手段罢了!”

“更何况,榆桉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可家父好歹也是当朝太傅,怎会允许自己的嫡长女嫁与他人为妾?”

话音还未落,谢榆桉便见杜漫花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碎瓷片在她身边炸开。

杜漫花身边的嬷嬷几步冲过来,一手捏着谢榆桉的下颌,一手扬起,狠狠甩了她两巴掌。

“放肆!胆敢冒犯中伤贵妃娘娘,你不想活了?”

谢榆桉:“???”

下一刻,便见杜漫花手捂胸口,朝一旁倒了下去,那嬷嬷连忙丢下谢榆桉冲了过去。

“贵妃娘娘!”

“快传太医!”

谢榆桉:“……”

不等谢榆桉反应,那嬷嬷再次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喝道:“大胆狂徒,言行无状,冲撞了贵妃娘娘,今日,老奴就代贵妃娘娘惩戒你一番,好让你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来人呀,把她摁住!”

随着嬷嬷的一声呼喝,登时上来几个手脚粗壮的丫鬟,不由分说地将谢榆桉摁倒在地。

右手刚好被摁在茶盏落地处,碎瓷片瞬间毫不留情地扎破手心皮肉,钻心的痛袭上心头,谢榆桉倒吸几口凉气。

嬷嬷犹不知足,抬脚踩在谢榆桉的右手上,俯身恶狠狠说道:“念在你初次进宫,不知礼数,贵妃娘娘生性慈善,便小小惩戒你一番,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说罢,她狠狠拧了拧脚腕。

痛感瞬间被放大,谢榆桉眼冒金星,直犯恶心。

她正要分辩,踩在手背的脚却突然松开,她不禁喘了几口气,直咽口水。

还未完全缓和,忽听嬷嬷吩咐道:“贵妃娘娘累了,让她去殿外候着!”

摁着她的几个丫鬟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将她从地上拎起,架着她便朝殿外走去。

雨比方才更大了些,风也更急了,谢榆桉不禁打了个哆嗦。

丫鬟们将她粗鲁地扔在殿檐外,冷冷说道:“在这儿跪着!没有贵妃娘娘发话,不准起来!”

随后,留了一个丫鬟在檐下看着她受罚,其余都进殿候命去了。

右手不停地往外渗着血,血水顺着雨水流下台阶,蜿蜒不止。

谢榆桉浑身湿透了。

风吹过时,毫不留情地将她身上本就不多的热量也一并带走,她瞬间遍身凉意。

腹部隐隐传来痛感,与右手掌心的痛一起,在她的四肢百骸游走,她喉咙一紧,险些吐了出来。

这一刻,她祈盼她的“靠山”顾剑州能从天而降,再次救她出水火。

快要晕厥之际,谢榆桉看到守在檐下的丫鬟脸色惊慌地跪了下去。

“奴婢给太后请安!”

谢榆桉望向身后渐渐走近的一行人。

下一刻,便见紧闭的殿门再次打开,杜漫花笑着从内走出,不顾裙摆沾染雨水,几步来到那行人跟前,扶着为首一人笑道:“母后若有事,唤儿媳过去便是!当心脚下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