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间,少年踱步来到了枯井井沿,目光一沉,直望向枯井底部。
隔离了十多年,阳光再一次照到了两米深的枯井底部。井内干干净净,井壁连青苔都无,一块圆圆的青石板,刚好严丝合缝卡在井底。
奇特的是,在阳光照射下,青石板上依旧结着冷冷的霜珠。
“没有法器么?难道是我想多了?少一个敌人?”
居高临下凝视着枯井底部,面颊浮现出疑惑、惊讶,还有几分揣摩。
“如果是在青石板下呢?把青石板吞掉试试?”
心念落下,一缕缕白色云雾下坠,很快将青石板拽入了神国空间。
青石板消失,枯井底部,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缝隙往外嘘着寒霜。
而在缝隙的正中,卡着一枚杏儿大小的青灰色玉珠,还有一枚围棋子儿大小的黑色晶体。
“风来。”
轻轻一喝,白色的风旋在井底出现,托举着青灰色玉珠和黑色晶体,直落到姜澈掌心。
【检测到炼气戊等法器「聚阴宝玉」,放置在地底阴脉浓郁处,可凝聚珍贵的阴灵晶,三月凝聚一颗。】
【检测到一枚半成品阴灵晶,可吞噬获得少量灵气。】
“三月一颗?”
姜澈敏锐咀嚼出了其中的所有信息。
这颗半成品,还未完成,但也应该凝聚有一两个月了。
说明聚阴宝玉的主人,最多两个月,最少一个月,甚至可能十天,五天,就会来枯井取阴灵晶。
“若是他没有拿到阴灵晶,必然寻我厮杀。”
姜澈不觉得把聚阴宝珠和阴灵晶物归原主就能免于一死,他在收服完枯井女鬼之时,就走在了不归路上……
强敌已立!
“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实力可能非常强。他能每三个月下井取出阴灵晶,起码比枯井女鬼要强上一个档次。”
“炼气四层?甚至炼气五层、六层?甚至炼气七层以上?”
有一刹那。
姜澈很想将掌心几个烫手山芋丢回去。
万一对方是不可抵挡的强敌……
万一对方五天后就来收取阴灵晶……
万一对方还有团伙……
姜澈深深吐了一口气,眉心忽地跳震起来,比心跳震得要快……
抿了抿嘴,吐出一口气:“接下来每一天,都要寝食难安,如睡虎穴……”
“但那又如何?无非是厉兵秣马迎鏖战,枕戈待旦朝天阙而已。”
少年忽然眸光如电!
远山送来秋风。
荒草与矮树摇动,地上碎影斑驳,栖在杂草里的壁虎,眼珠里忽然倒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它受到了惊吓,倏然钻进了草稞深处。
巨大黑影自然就是离开荒院的姜澈了。
锣鼓乐队还在村内敲敲擂擂,把整个村里的鸟儿都吓跑了。
路上看了一阵热闹,觉得索然无味的村民稀稀拉拉往回走,有老的,有小的,有壮的,有鹰鼻的,有精瘦的,有佝偻的。
“呸!猴扒皮一家真小气,出了个仙人,连杯水都不给我们喝。”
“猴扒皮不是说了吗?从明儿起,连续摆三天流水席,请全村吃饭。”
“那不还是要我们的礼钱?呵!猴扒皮是什么性格谁不知道?不写礼金你我能占个位置吗?吃泔水都轮不到我们!”
一个矮塌鼻,秃顶的老人家骂骂咧咧。写礼就是给猴扒皮送钱而已,关键还不得不送,这年头鬼物阴灵越来越多见,谁不怕自家撞邪?撞了邪就有求于人家……
众人陷入沉默。
过了不久又有人打开话题。
“猴扒皮家出了一个仙人,不会再跟我们抢土地了吧?他都有两百多亩上好水田了。”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更歹毒!手段更狠!人心哪里有满足的时候?”
头上包着灰黑色脏头巾的妇女齿缝里喷出一句嗤笑:“猴扒皮,呵!他恨不得把我们的土地全都吞掉,让我们变成给他家种田的佃户!”
众人陷入第二次沉默。
良久,才有老人家止不住慨叹:“老天爷从来都不开眼呵!要是让澈哥儿成为虎跳村天赋最好的修仙者,该有多好。”
“老天爷本来就没眼。开什么眼?”
“唉……”
一声声叹息,重重落在地上,混入灰尘里。
而在他们身后。三个留着油须的青年脚程比老头快了几倍,带着风儿就赶了上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家伙听到了老人的慨叹,忍不住嬉笑:“姜澈?他上辈子不做好事,没有福德!所以活该得不到天箓,这辈子是没希望咯!”
“对了,他这辈子得罪了仙人,说不定要枉死!下辈子更没希望!嘻嘻!”
“胡说!”
“我胡说?他要是做了好事,那他怎么没有炼气甲等箓骨呢?是不想么?”
佝偻身子,拄着拐杖的秃顶老头举起拐杖要打:“你们就是上次小偷小摸被他教训了,所以怀恨在心!若说澈哥儿没做好事,你们就得下地狱!”
“老裤头,我们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多嚼点饭,别明天就蹬直了腿!”
被识破了内心想法,三人恼羞成怒,指着老人骂了几句,一溜烟跑了。
跑了没几步。
转个路弯,竟然迎面碰到了姜澈。
哟!三人你觑觑我,我觑觑你,表情和嘴颌边上的油须一样黏腻。
“澈哥儿,李少爷天授了双箓骨,你作为虎跳村的一号人物,打算什么时候去贺喜贺喜?”
“听说明天后天大后天要摆流水席呢!不去吃一顿的话,以后估计一辈子都没口福吃到富贵人家的珍馐咯!”
几人拿话阴阳怪气姜澈,好似李普咸鱼翻了身,他们也在姜澈面前长高了几分。
姜澈眼神逼过去,带着凛凛如刀的寒意。
三人脊背一震,身上那点卑微的胆气,立刻掉入裤裆,卵子登时瘪了一半。
“今……今儿吃……吃……酒去,懒……懒……得跟你攀扯!”
三人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转瞬没了背影。
“毛病!”
懒得和小泼皮小瘪三一般计较,姜澈径直回到了家中。
推开柴门。
茅屋内。
大哥姜明身伤套着一件短袖褐衣,露着精瘦的胳膊在堂屋里编竹器,地上全是削好的篾片。大嫂在一旁做针黹活,阳光斜斜穿入门户,照得姜明神色格外认真。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抬头,姜明更是下意识从矮凳上弹起来,眉飞色舞:“二哥,回来了?没受伤吧?”
“不仅毫发无损,还简简单单赚了一两银子。”
姜澈平平无奇摊开手掌,刚才赚的一两碎银闪着白花花的光,被太阳一照甚是耀眼。
看到那闪着耀眼光芒的小碎银,大嫂手一抖,不小心针尖扎到了手指,她脸色猛地一白,痛得想要叫出来,却咬着牙忍住了。
足足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