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长夜难熬

姜富贵面带哭腔:“有鬼啊大人!真的有鬼!而且死了六个可怜人!死得太惨了,满地都是血,好可怕!大人救救我们吧!”

他弓着身体卑微求救。

李府家丁冷漠瞥了一眼姜富贵:“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人总是会死的,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把尸体搬出去继续睡就行!”

“可是……可是大人啊,恶鬼继续回来害人怎么办?”

家丁一副嗤笑了一声,无所谓的态度,显然将人命视作了草芥:“那就让它害呗,它吃够了自然会离开。”

“啊?”姜富贵瞠目结舌,舌拱不下,眼睛里只有悲凉。

“怎么?你不服气?”

姜富贵被家丁锐利的目光一刺,打了个哆嗦:“不……不敢……”

“那就给老子闭嘴!”

家丁骄横关了门,脚步声由重到轻,最后细不可闻……

库房内……

众村民瑟瑟发抖。

姜富贵脸庞皱起来:“……有鬼都让我们忍着?”

同村牛二:“……唉……忍着吧……我们毕竟是贱民!死了也白死!”

“呜呜呜,刚才这一鞭子好痛!”

“各位,今晚我们坐起来互相守夜,免得那阴灵偷偷害我们!!澈哥儿,你觉得怎么样?”

姜富贵一边提建议,一边向‘主心骨’询问意见。

姜澈摇摇头:“不怎么样。那阴灵已经吃饱了,不会再来了。都躺下睡觉吧!下半夜不用怕,那六个人已经帮我们挡了灾。”

说完,姜澈仰身躺下。

“澈哥儿……”

“睡吧富贵。”

姜澈闭上眼睛,恶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他要头疼的事情,是后天秋税。

他没钱,也不像李普这些幸运儿,因为箓骨优秀,直接进入了李府,如果直接选入了李府,那么秋税自然是不用交了。

然而姜澈很难加入李府。

他的【掌中神国】不便引人注目,只适合偷偷发展。

另外,李镇涛那个矮小长老,自己长得矮长得歪瓜裂枣,所以对姜澈非常不爽,进了李府,必然遭到刁难。

要是李普再谗言几句,说不定李镇涛会为了李普,随便找个借口干掉姜澈恶。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知道李府有危险,便不能往里面凑。

“嗯……必须想想办法……两天之内,赚够二两银子。”

可二两银子绝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户农家忙碌一年,可能才赚个四五两。

少年心念闪来闪去。

忽地。

少年身体绷直,一个剑走偏锋的想法如同火镰狠狠敲击在燧石上,乍然诞生。

“有办法了!可以借助李普的好事,从猴扒皮那只铁公鸡身上诈一笔。”

“妙计!绝对称得上是妙计!”

姜澈心下嘁笑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扫了一眼众人:“赶紧睡觉吧,没必要守夜。今晚蓄养好精力,明早还得赶二十多里的路回村。”

他们属于贱籍野民,只能在村里种田,想在城中逗留?不要命了,贱民入城,上午交钱进来,下午就要离开,敢滞留一刻钟,便是人头落地。

“澈哥儿……我们哪里睡得着!有鬼!有鬼!你不怕吗?那可是鬼!”

“不怕。”

“为什么不怕?”

“不怕就是不怕。”

“澈哥儿,我们怕得要死!”

“有什么好怕的?说了恶鬼不会再来。”

“万一来了怎么办……”

“我说了不会再来。”

“你怎么敢肯定,万一来了呢?”

“不听劝就算了,反正我不怕,不怕的人先享受美梦。”

话音落下,姜澈伸直双腿,掖好稻草被,在姜富贵等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下,闭上眼睛酣睡。

帑房内阒寂得近乎阴森,窗外一轮盘空大月冷冷洒下清晖。

姜富贵和其它同村靠在墙壁面面相觑,其它角落,也有几十双目光幽然往四处张望。

他们警惕得像是没熬熟的鹰,高度紧张的精神扯着脑袋转来转去,总怀疑黑暗里会突然跳出一张鬼脸。

阴森恐怖的气氛在帑房内萦绕。

忽地,一阵风吹得屋外树叶簌响,姜富贵的脸色顿时煞白,半边身子僵硬得难以动弹:“是……是不是鬼来了?!”

姜富贵嘶哑着嗓子,哆哆嗦嗦。

“窗户在响!窗户在响!”

“它要从窗户上爬进来!”

一道道颤抖的目光猛然投向窗户!畏惧……担忧……生怕一张发着蓝光的鬼脸自窗外探出……

“没有!只是风!”

姜富贵身体抖如筛糠,往后背摸了摸,发现衣服早已被冷汗溻透……

众人长吁一口气,尔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死猪被放光血后的抽气。

“大家别害怕,澈哥已经睡着了!澈哥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忘记澈哥是怎么带我们反抗猴扒皮了?相信澈哥准没错!”

众人忽然向姜澈看去,果然姜澈呼吸平缓,睡得香甜。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后,村众们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但想要让他们睡下去,他们做不到,只得靠在墙壁,撑开眼皮苦熬,忽然一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担惊受怕好一阵。

如此煎熬了一个漫长的晚上。

终于天光初现。

“快看!天光了!”

窗外微蓝的熹微晨光令人振奋。

众人如释重负,眼眶不由湿润:“我们应该是熬过了这个晚上?”

“呼……呼……呼……”

村众们闯着粗气,脖子上全是汗水干涸后留下的灰痕,眼睛里的血丝更是密密麻麻。

姜富贵眼皮上下打架:“阴灵竟然真的没有出来作祟!澈哥又说对了!早知道听澈哥的话,好好睡一觉!”

众人看向犹在在熟睡的姜澈,抿着嘴一阵沉默。

哪怕已经知道阴灵不会出来作祟了,他们也没有澈哥的胆量,只能向姜澈投以羡慕敬佩的目光。

“唉!富贵,你也是想多了,澈哥是敢跟猴扒皮对着干的猛士!我们哪里比得上澈哥?”

“对啊,猴扒皮在他面前都忍让了。澈哥天生就不是一般人,凭澈哥的胆气,他以后会比猴扒皮更有钱更有势!”

听到猴扒皮三个字,姜富贵脸色猛然一变,眼眸里浮现出了浓浓的担忧与焦虑。